忽地杨执感到臂上一痛,便闭了仙眼,离开了灵台世界。
觉竹真又是掐了下他的胳膊,见他终于醒了,便嚷着道:“你终于醒来啊,月亮都晒屁股了,俺终于可以到客栈睡一觉了。”
……
翌日清晨,杨执吃过了早饭,刚要再度拜访那重烟阁,却在路上看到了那满面愁容的无知。
“唉,阁主居然今天就回来了。”
“那你还为何这般模样?”
无知指了指身后的重烟阁道:“听说阁主明天要打开幻生台,今天重烟阁谢绝见客。唉今天又无缘那重烟戏曲了……”
这时觉竹真走了过来,依旧是那不变的笑脸:“听你说昨天你的短剑真的成了断剑?走,今天我找个存世仙人帮你铸剑。”
“还有存世的仙人?”杨执意外地问道。
觉竹真点了点头:“上古仙人多如牛毛,在仙路隐后,逃过切难的许多仙人都选择了混迹红尘。所以遇到存世之仙并不难,难的事你要有足够的机缘让仙人主动找到你。”
他一脸得意地继续道:“而我在这重烟阁开放之前,便是上午和重烟阁主柳一戏学习那戏曲之道,下午和城郊的铁莫仙学那冶炼之法。可是累的紧那……”
那无知却是瞪大了眼睛:“怎么,你已经见过阁主了?”
觉竹真点了点头:“那是阁主的游戏人间的一个幻影,与我挺投缘的,便允许我随时进入重烟阁学那戏曲之道。不过,今天那重烟阁,却是连我也没法进了……”
“那你们去吧,我……贫僧一个人静一静。”无知摇了摇头走了。
杨执和觉竹真一路聊着,很快便出了城。此时城门之右还残留着片片灰烬。昨日杨执并没有注意到,这城门之左还藏了个小小的铁匠铺。
“师傅,今天我给你送了单生意……”刚接近这铁匠铺,觉竹真便是兴奋地喊了起来。不过看到正埋头一锤一锤敲击着一柄镰刀的浓眉大汉,觉竹真便是止住了声,示意杨执他们一旁等着。
这一等,竟是到了午后,那大汉才是停止了挥动的锤子,一把提起了那把镰刀。目光穿过了镰刀的锋刃,似是沿着未来的缘丝,又似是透过了过往的命局,落到了杨执的脸上。
杨执只感到那柄镰刀似是有了灵性,刃锋反射过来的冷光似是镰刀伸出的幻爪,探向杨执的心底。
他心下一惊,眉间一闪金光,看到那道道平淡无奇的道纹。又闭了仙眼,这眼前的镰刀,才又变得冷冷冰冰,死物一个。
铁莫仙眉头一皱:“是来求我为你铸剑的吧?”
杨执点了点头,铁莫仙却是又看了眼觉竹真,又是鼻子嗅了嗅,这才把手一伸:“把你身上的白羽交出来吧。”
杨执还在回忆着刚才那镰刀的诡异,便是下意识地交出了怀中白羽。
铁莫仙将左手中的白羽摇了两下,杨执便感到自己便陷入了灵力的旋窝中,而旋窝中心,正由铁莫仙转向那根白羽。
随着铁匠眼中的精芒越来越盛,一缕火苗,一滴露水渐渐地浮现于他的手心。
那火苗似是有了灵性,在空中一个翻动,便是冲向了白羽。
然而在杨执那不自觉睁开的仙眼还原后,火苗,还是火苗。
白羽沾上那缕火苗后,骤然化作一条三尺火龙,紧接着铁莫仙手中露水化作道道玄奥的纹络,刻满火龙周身。
那火龙一声鸣啸,便是沉寂了下去……
此刻,铁莫仙的手中,那支白羽已经化作了一柄淡红剑身,饰以玉白纹络的三尺长剑。两侧剑脊处,生有道道羽刃。
“好!”杨执接过此剑,不禁叹道:“以纯净仙力凝为天水天火,再以天火为魂,天水为禁,仙羽为骨……妙!剑即是鞘,鞘即是剑……此剑,便名朱羽剑!”
手中长剑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嗡鸣一声,玉白纹络渐淡,而朱红之色更盛,显得更是威力不凡!
杨执抬起头来,未曾注意到铁莫仙眉间的一缕阴云,拱手道:“多谢前辈不惜耗费大量仙力,为晚辈铸得此剑……”
那铁匠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
回来的路上,朱羽剑时而于杨执的手中舞动,时而化作一根朱羽印痕落在他的左臂上。这柄朱羽剑的原材料除了那支白羽,其余皆是纯净的灵力。因此以杨执的仙术修为很容易将其还原为最基本的道纹形态,贴身收起。
忽地杨执从兴奋中醒悟了过来,一拍脑门道:“糟了……忘了给前辈钱了……”
觉竹真哈哈一笑:“他老人家怎么会需要这些?师傅他接的生意无论是大是小,唯一的报酬就是客人肯将材料交给他的信任。”
旋即他却又是皱起了眉毛——他知道铁莫仙铸器,皆是将凡木凡铁,以凡力敲打三天三夜。其所著之器,表面与凡器无异,却皆是内藏器灵,千年万年不毁不灭。而这次所铸朱羽剑,耗费了白羽与大量的灵力不说,这朱羽剑的外形……亦是太过张扬,而剑内除了澎湃的灵力外,却是不含一丝灵性……
魔剑?
二字刚浮现于他的脑海,便被他摇了摇头挥了出去。此剑取材为仙物灵力,又为存世仙人所铸,如何会是魔剑?
忽地一阵打斗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午后氛围,扰乱了觉竹真的思绪,他抬起头,看着前方围起的看热闹的人群,一脸愕然地对杨执道:“这不是……”
那昨日恍若天神的陈归尘,却是三两下便躺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玩味地看着面前手执青铜古剑,锦衣玉冠的中年人:“怎么?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太师叔?”
“你怎么……”杨执拨过了人群跑了过去,脸上却是五分关切,五分错愕。
陈归尘爬了起来,无奈道:“昔年同师傅任百年习武时,受那《忘机真本》的影响,一招一式皆是顺势而习,顺势而舞,以至于出手皆凭势运,此刻,便是时运不济……”
“哼!我见你举止气息似是与任家有些渊源,而我任家又是一脉单传。我好心询问,奈何你这厮竟敢口出狂言,说你师承祖上!”那人将古剑一横,又是一哼:“任老可是七百年前的人了!我任家之主任一性,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任祖师亲授两徒?其中一个,还能活得比任老还长?”
那陈归尘却是只顾对着杨执悠悠地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的身上无半分仙气,看眼神却不似撒谎?其实……就连我也很难从那些支零破碎的记忆中推断……自己已经活了多长时间……”
想起了那本古怪的《忘机真本》,杨执竟是信了。
那陈归尘又是哈哈一笑,扭过头来对着前方的任一性道:“罢了罢了!如今时运不济,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算我技拙。待时运流转,我会亲手——给你解释!”
那任一性听闻却是一怒:“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完便又是提起了那青铜古剑,而那古剑似有千万斤重量,杨执只觉得眼前似有一座大山向他压来,可那提剑之人,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这又是一个……斩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