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放)——”她口齿不清地呵斥他,手上已经运上内力想要将他推开,可是她却绝望地发现,即使她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武林高手,可还是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手脚并用地挣扎,听到外面杨长老几乎与黄斌动起手来,更是心急如焚,还有,呼吸间都是他悠长而灼热的气息,她不自禁地红了脸。
他忽然揽臂将她圈在怀中,她一下子愣住,忘了挣扎,听到他在自己的头顶上一声轻细的叹息,心中立即有悲伤酸楚仿若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
他原本只是想要看她吃瘪的样子,可是将她揽在怀中,却忍不住轻轻地喟叹:“凝儿,忘了我的不好,回来吧。”
她全身僵直,静静地木然而立。良久,耳边似乎一直在回荡着他刚才的轻声细语,心弦一次次被拨动,可是……
她咬了咬牙,收起脸上的悲伤之色,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眼珠不错地盯着他黑玉一般的眼眸。背着光,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可是她知道,他在研判着她,他在等待着她的话。轩儿五官与她肖似,可是这眼神、性情却像极了他。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罢了,秦迩,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何苦仍揪着不放呢?我不恨你了,你与容采依好好的过日子吧,只是别在像以前一样任意地伤害一个倾心于你的女子了。”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他又怎么会让容采依受委屈呢?她从来都是他的心头宝不是吗?当年嘉荣的话言犹在耳,她怎么这么不自量力,自己还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想到这里笑了笑,刚要否掉刚刚的话,他一低头,温热坚硬的唇封住了她的口,她一愣,没有挣扎,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似乎要将这两年无尽的思念与悔痛通过这一吻尽数告知于她,他柔韧的长舌顶开她的齿关,闯入檀口,一寸寸攻城略地,蜜汁甘露尝尽,狠狠地嘬着她的舌不放,似是要将她拆分入腹。
她舌头被他吮得发麻,头顶似乎有一架又一架飞机飞过,全身酸软无力,全靠他双手的扶持和背后的门才没有坐到地上。
耳听得他的呼吸急促,捏在她腰间的手掌也变得灼人。
她哼了一声表示抗议,可是听在两人的耳中却更像是娇吟,声音一出口,她羞得无地自容,伸手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秦迩吃痛,从她的唇上离开,眸中尽是露骨的欲望。
她看得心中一个激灵,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又不期然地跳进了脑海,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眸光已经一片清冷,甚至冰寒。
他也觉察出了她的恐惧,心中懊恼,声音喑哑地道:“你别怕,我不会再伤你。”
她试图把自己现在这一脑子浆糊清理掉,便盯着他没有做声。呼吸急促,却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渐渐平稳,耳边也终于听到外面杨长老和黄斌打斗的声音。
她冷静地将他推开,一转身,猛然一掌拍在门板上,门板轰然倒塌,正在交手的两人被这一声巨响震撼,纷纷停下手来,惊愕地看向从容迈出来的慕凝夏。
杨长老急忙上前问道:“帮主,你没事吧?”
黄斌目光略带询问,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秦迩,复又低下头去。
慕凝夏摇了摇头,淡然道:“没事,我们走。”说完没再看秦迩一眼,大踏步地离开。
秦迩望着她毫不迟疑地远去的脚步,目光阴沉如水,隐在暗处的嘉赐默默地看着他,不敢上前,只怕自己又勾起他两年前的怒气,再吃一顿苦头。
慕凝夏起了个大早,一推门,便见到清晨明媚的阳光之下卫放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摆弄着一颗震天雷。清风和缓,柳枝拂动,他额前一缕没有梳起的细发垂下脸颊,他整个人就好像嵌在画中一般。大概是觉察到她的目光,轻轻地抬起头望过来,投过来的是清冷的眸光,见到是她,略微柔和下来。
她展颜一笑:“美人就是美人,活色生香,秀色可餐,看得本少爷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卫放早已经见识过她的油嘴滑舌口没遮拦,闻言也未动怒,只不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下她再也没有任何春心萌动之感,只觉得寒风萧瑟,令人瑟瑟发抖,急忙陪上笑脸:“大清早的怎么坐在这里研究起震天雷来了?”
对于将指挥权交给秦迩的事,卫放并未反对,慕凝夏一提,他便应允了,想来跟慕凝夏的想法也差不多。将手底下的人一查,果然还真的查处两名奸细,竟然是在他们劫粮草的时候混进来的,奸细交给秦迩收押,两人便带着武林人士进了风城。而秦迩早已为慕凝夏和卫放在将军府中准备好了房间,两人也未推辞,便住了进来。
卫放手里拿着震天雷,随意应道:“我看看能否做一下改造,使它的威力发挥的更大一些。”
“对了,”她眼中含笑看着他,“你在金军中有内应吧,倘若能够掌握他们的行军部署,我倒有个办法能够好好地利用这震天雷。”
他眼睛一眯,还未来得及说话,两人便听到一个清冷悠闲的声音问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一回头,便见到秦迩缓步而来,慕凝夏眯着眼看着他背后的晨光,心中不由的一叹:怎么这里的男人长得都这么好看呢?
秦迩向卫放客气地笑了笑,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盯着慕凝夏有些失神的眼问道:“凝儿?”
她被他这一声亲切的“凝儿”唤得浑身不舒服,可是也并未多说,只是看着卫放道:“你看看能不能将它做一下改造,便是不需要用火点燃,只要稍微碰触便会爆炸?”
卫放蹙眉倾听,之后为难地道:“这是什么机关,想起来应该不太容易。”
慕凝夏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啊,倘若我们在金军的必经之路上埋上地雷,倘若他们踏上那条路,便等于走上了鬼门关,那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大获全胜。”
卫放点点头:“主意好是好,不过要想研究出这样的机关,可能要费些时日,倘若这个时候金军来攻城,我们该作何打算呢?”
她想了想,便道:“这个就不用你我操心了,我们既然已经将兵权交给了王爷,他自然会调度处理,论兵法,我们江湖草莽那里比得上世代为将帅的安乐王?”说着,看向秦迩,“对吧,王爷。”
秦迩坐在一旁,见她与卫放两人言笑晏晏,眉目含情,早就心中不是滋味,他们两人有着他无法参与的两年时光,现在看起来,他们关系融洽,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默契,若说他不在意,任谁都知道他在说谎。
此时见她漫不经心地问着他,眸光晶莹,仿佛他真的是一个与她毫无瓜葛的三军统帅而已。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自然。”
“那就好啦,”她笑着站起身来,“肚子饿了,吃早饭吧。”说着便向饭厅走去。
身后的两个男人目送着她走出一段距离的俏丽的身影,顿时有一股莫名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流窜,两人对视一眼,暗潮汹涌、火星四射。
慕凝夏没有听到两人跟上来的脚步声,一回头不解地道:“你们干什么呢,还不快走,别让我一会儿还要等你们吃饭。”
秦迩淡淡地开口:“想不到我们也会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卫放漠然以应:“不过都是为了大宋,战事结束,我们还是敌人。”
他笑:“不错。不论对于什么来说,我们都没有可能成为朋友。”说话的时候,目光凝在慕凝夏的背影上,滴滴晕开柔情的涟漪,缓缓地化入眼底,卫放看向他的时候,早已经消失不见。
卫放起身站起来,眉眼之间终于染上一抹暖色,对他话中的挑衅不为所动,他向来不愿与人做口舌之争,可是这次,却不由地想要为慕凝夏出一口气:“我并无意与你争什么,因为你早已经失去了资格。”
秦迩腮边一紧,心仿佛被一记大锤痛击。他说的没错,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尽显自己的无能而已。
金军再次攻城,整整三天两夜,秦迩指挥若定,重创敌军,而三军统帅完颜飞并未露面。等到战斗结束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难免疲惫不堪,虽然没有上阵,可是不眠不休地指挥了这么久的,脸上也不可避免地呈现疲惫之色。
休息了一天,慕凝夏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想要喝口水,便听到院中不远处卫放的房间门口,嘉赐的声音,似乎是在请卫放去秦迩那里。
她脑子飞快地运转,一边飞快地换了衣服,将头发随便地一绾便跑了出去。秦迩这时候找卫放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可不能让他们把她甩下。
跑到秦迩的房门口,便见到嘉赐肃容站在门外,见到先是一愣,接着伸手拦住她:“公主,王爷他们正在商议要事,不让任何人打扰。”
她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哪里来的公主啊?我怎么没看见。赶紧给我让开。”
嘉赐一脸的难色,眼前这位嘉荣口中的“祖宗”,自己还真的是惹不起,记得当年她在花灯会上失踪之后,王爷悠悠然却极其冷淡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倘若她回来,你就随了她吧,以后任她差遣,她就是你的主子……倘若……”现在想起来依然言犹在耳,“倘若她不再回来了,你也不要来见我了。”
这不,她离开了两年,后来听闻她在与卫放的决斗中死了,他便再也没有见过王爷,直到有了她的消息,她将小世子送回王府,他才得以再次跟随王爷。
想起来就一头汗,王爷竟然也会迁怒于人,全都拜眼前这位所赐。
所以,对于慕凝夏的要求,他还真的有点拿不准。
他这番思量踌躇的功夫,慕凝夏已经一脚踹过去,夺门而入。一进去,便听到秦迩从容淡然的声音:“他们长途跋涉,粮草不济,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两人都从里面的书房中探出头来,一见是她,秦迩微微地蹙起了眉,“你怎么来了?”
慕凝夏不乐意了,翻了个白眼道:“怎么,有什么打算还想要瞒着我不成?”
秦迩没搭理她,沉声唤道:“嘉赐。”
嘉赐急忙进来,愁眉苦脸地道:“王爷,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公主——”
“没长耳朵啊,哪里有公主!”慕凝夏见到秦迩对自己的态度,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听嘉赐有这么称呼自己,厉声打断他的话。
秦迩闻言,眼眸危险地眯了一下,扫了不知所措的嘉赐一眼:“你先出去。”
嘉赐如蒙大赦,忙走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秦迩这才看向她:“既然来了,便一起来听听吧。”
这还差不多。慕凝夏脸色有所缓和,进了书房,可是刚在椅子上落座,便听到秦迩自然地说道:“等击退金兵之后,你便跟我还朝,我们一起去见见皇上。”
她一听就炸毛了:“秦迩你什么意思啊,就因为刚才呛了嘉赐一声你就不乐意了,至于吗?我早就说我不是公主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他的浓眉皱得更紧,心中缭绕而起一丝烦乱。见到她口口声声地强调自己的身份,摆明了就是想要否决掉当年皇上的圣旨,唯一的目的就是将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清除干净。
这个固执的小丫头片子!想得倒美!
卫放冷冷的声音响起,终于将室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降了降温:“吵架留待以后,目前金兵并未撤军。”
慕凝夏有些心虚地瞟了他一眼,乖乖地拧过头,看着桌上铺着的地图。
秦迩一见她的反应,更是不悦。
她跟自己从来没有一句好话,连个好的声气都欠奉,可是这个卫放淡淡一句话就乖得跟猫儿似的,简直是——
慕凝夏跟卫放两个盯着地图,轻轻地开口道:“要我说,我们不能只是这样一直跟他们耗着,自然他们更不愿意。可是,虽然我们刚刚截获了他们的一批粮草,可是难保他们不会再运来一批,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一次重击,让他们元气大伤,无力再来侵犯我们。”
卫放听她说完,讥讽地笑道:“说得轻巧,你有什么办法?”
她愣愣地盯着卫放,忽然道:“总之我们不能再等了,”一时间语气有些急切,她抬起头来看着秦迩,目光灼灼道,“我们最好早点打垮完颜飞,不然,他身边的那个红莲可不好对付。她善于用毒,倘若在我们风城的水源上动了手脚,那我们便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说完,便见到秦迩若有所思的目光,再看看卫放,神态平和,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一只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卫放:“难道说你在金军中安插的内应是红莲!”
红莲不是被完颜飞的男色诱惑了吗?难道是诈降,然后反间?这应该算作什么?碟中谍,还是无间道?
妈呀,红莲太伟大了,为了祖国为了人命竟然早就打入了敌军的内部,这不是潜伏吗?不过,到完颜飞那个动不动就精虫充脑,老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种猪身边做卧底,那不是很危险?要取得他的信任,没准要献上自己纯洁的娇躯……天啊,不敢想了!想不到那个一脸邪气的红莲竟然这般具有民族大义!
卫放看着她眸中闪烁的盈盈光辉,还有那忽喜忽悲的神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还是选择出声打断了她的遐想,淡淡地说道:“不错,我早就派了红莲去做细作,帮我打探金国的动向。”
她眸光晶亮:“那我们还费那么多的事干什么啊,让红莲在他们的饭食中投下剧毒不就行了,那简直就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破敌啊!”
卫放摇了摇头:“不行,红莲是我们日月教的人,倘若她这样做,不进会在武林引起轩然大波,而且朝廷也会关注此事,我不想让日月教成为朝廷瞩目的焦点。”
她不解地翻了个白眼:“神经病啊,做好事还不留名。”
卫放对她不善的口气也不以为忤,淡淡道:“人各有志。”
好吧。
慕凝夏无奈道:“那你们现在有什么的打算?”
卫放看了秦迩一眼,道:“之前你对震天雷的提议,我已经想好了,而且已经找到了机关。”
她闻言眼睛一亮,拍手笑道:“真的,太好了!”
秦迩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倒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两人闻言都看向他,瞪着他的下文。
秦迩扬声道:“嘉赐,你去把飞星找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没一会儿,飞星便来了,秦迩指着那张地图道:“明天晚上,你领着日月教的教众将这条小路上都埋上地雷,之后便带几个轻功好的人去烧了他们现在仅余的粮草;嘉赐便带着一队人马去突袭,但是切记要败,而且要败得毫无破绽,然后将他们的军队引到这条小路上来,这样就可以分散一部分他们的兵力。这条路平坦而无任何阻碍,他们不会怀疑有伏兵,但是你们一定要小心路上所埋下的地雷。然后卫教主,你领着两万人马直捣金军大营,红莲不需要做别的,只要将完颜飞制服就可以。金兵溃败,必定会从这条路上突围,我便在这里设伏,用上震天雷,将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