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慕凝夏挣扎着想要甩开秦迩,可是却被他一甩,丢进了房中,“砰”地一声,翻身关上了门。
慕凝夏还要抗议,见到他阴沉似水的目光,终于选择暂时忍气吞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明明是他拉着容采依在她面前不知检点啊,怎么现在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被他抓到似的。
她不再理会他,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瞥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容采依现在已经住进府里了吗?”他带着两人一同回了王府,而一进门便将她扯回出岫苑,一副冰冷淡漠却要与她算账的模样。
他缓缓地踱近,直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向后蹭了蹭,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她心中一跳,更加想要逃离:现在的他,为何让她感觉这么危险?
他手上并没有用力,可是她已经动弹不得,只好仰头望着他。他身后的冬日阳光照过来,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此的不真实,却犹如的好看。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依然感觉得到他锐利的眸光。
她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怯懦地出声:“你干什么啊?”
他手上微一用力,她立即痛得大叫,挥着拳头招呼在他身上,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不痛不痒。他突然冷笑一声:“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什么?”她不解地蹙起秀眉,“如我什么愿,”说完又气哼哼地道,“我才不会如你的愿才对。”
“哼。”他没理会她的挑衅,还是不冷不热地回道,“你不用回宫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突然知道了她为什么生气。夺妻之恨啊,皇上、敌国以及自己的妻子联起手来背叛他,即使他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若不是顾虑太多,还需要隐忍,他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们。
那现在自己落在他的手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呆在王府也好,要离开也方便一些。
于是她笑道:“好啊,反正我宫里呆腻了,正想回来住呢。不过……”想到他的怒火,反而又想要气气他,“趁着我住下来的这几天,尽快把休书给我,过完年大概——”
话没说完,便听到他朗声大笑起来,不禁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他俯身凑近她,眉眼含笑,低声道:“看来皇上还是没有把什么都告诉你。他根本不需要我的休书,两国都不可能让这样耻辱的事情发生。可是,没想到——”说着停顿了一下,眸光一冷,“你竟然如此急切地跟我划清界限,这么急着投进完颜飞的怀抱吗?”
皇上究竟打算干什么?她知道了完颜飞跟皇上说一定要娶她,而秦迩必定要阻止皇上给容采依指婚,所以太后告诉皇上其实秦迩和容采依早有婚约,皇上顺水推舟,打算让她与金国和亲,所以她今天才想要联合丐帮逃离。可是,听秦迩的口气,却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不过,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她不甘示弱地回声呛道:“不错,我就是想要赶紧离开你,投向他,怎么样!”
“休想!”他冷哼一声,已经封住了她的唇。她始料未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他的霸道强势吓到了她,她身子向后仰去想要躲避开他的侵犯,可是他强硬的舌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不容她反抗和逃避,一直厚实有力的大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着她,轻一下重一下地碰触着她的舌尖,在她想要逃离的时候,果断地吸吮著她的舌。她不适地低呼,可是声音全都被他堵在口中,她面色酡红,心中气恼,突然狠狠地一口咬下来。秦迩已经有些意乱,突然吃痛,一下子站起身,眸中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欲望,此时又多了一丝恼火。他冷冷地看着她,用拇指轻轻地抹去唇角的血迹。
她平复下自己的呼吸,惊恐地看着他。
他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纤细的手指不由地颤抖起来,虽然倔强地瞪着眼,可是长长的睫毛却不可抑制地轻颤。
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当清冽的冷风兜头而来,她终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有些红肿的下唇,心中却松了口气。幸好,她刚刚还真的以为他会对她做出什么,或者打她一顿呢。
皇上并没有遣人来叫她回宫,派来的小太监只是说皇上吩咐公主在王府过完除夕,初三要同王爷一同入宫面圣,合家同欢。
王府的下人们全都忙着为过年做准备,年夜饭很丰盛,秦迩和慕凝夏分坐了主位,容采依坐在秦迩的另一边,再旁边是薛姨。
慕凝夏有一种自己夹杂在别人一家人中的尴尬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外人,就连原本还能给她带来一些温暖的珑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现在这个情形,再想到之前他看她的眼神,她怎么也不敢问珑儿的事。
容采依为秦迩盛了一碗汤,微笑着放到他手边,闻言道:“秦大哥,喝点汤,暖暖胃。”
秦迩含笑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不用管我,照顾好薛姨。”
薛姨也是一脸笑容,为容采依夹了一箸菜,又看向秦迩:“王爷客气了。”
秦迩笑道:“都是一家人,我哪里会与薛姨客气。”说着将一只剥好的虾放到了容采依的碗里,满眼的柔情。
慕凝夏差点儿呕死,恨恨地戳了一块鱼肉,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夹的是什么,看了没看便塞进了嘴里。刚一咽下,眼睛便不由地瞪大,接着拍着胸口咳了起来。直咳得眼泪汪汪,咽喉里的鱼刺还是卡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薛姨恍若未见,面无表情地吃着菜,容采依终究不忍,投过来一抹担忧的目光,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秦迩冷眼旁观,也是不动声色。
咳着咳着,眼泪便扑簌簌地下落,真的哭了出来。她突然有一种无尽的悲凉,他们其乐融融,是一家人,可是她却被每一个人憎恨着,为什么她就得不到他一丝的怜惜,倘若他在这个时候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温言问上一句,她就有了莫大的安慰。可是,他没有。她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丫鬟递上来一碗弥漫着酸气的褐色液体,慕凝夏看了一眼,有一种这是自己的眼泪的错觉。
小丫鬟道:“公主被鱼刺卡到了,喝一口醋看看。“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不禁撇了撇嘴,好酸!不过,这不是正应了她的心情。想到这里又不禁鄙视自己,真是没出息。
秦迩只作未见,举起酒杯向薛姨道:“薛姨,我敬你一杯,这段时间你住在这里也没有问你习不习惯。”
薛姨笑着与她碰了碰杯,宽和道:“王爷肯收留我,是老身沾了老元帅的光,整天锦衣玉食,还有一大堆的下人伺候着,那有什么不习惯。”
慕凝夏皱着眉,对一旁的小丫鬟道:“去把饺子给我端来吧,我压一压。”
另外三人言笑晏晏,她默默地吃着饺子,外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百姓都在放爆竹辞旧迎新。她也吃饱了,放下筷子,一眼也没有看另外三个人,站起身走出门外,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火药气,她竟然觉得火药味是有香味的。兴致终于被点燃,吩咐下去道:“把烟花爆竹都给我抱过来,本公主要亲自放。”
下人们不敢违背,忙下去准备。她握着点燃的香,小心翼翼地伸长了胳膊,凑进了去点烟花,下人们听说公主要亲自点放,没有在堂上伺候的都跑到这个庭院中来看热闹,丫鬟们笑着拍手给她加油。她故作得意地瞟了他们一眼,用香点燃了引线,火花飞窜,烟花上天,“砰”地一声炸开,美丽的烟花四散开来,耀亮点缀了整个夜空。
她的脸上终于现出一抹浅笑。
秦迩负手站在门口,看着她笑意盈盈的仰头望天,眸光晶亮。他面上一片漠然,她面对他们得时候郁郁寡欢,只要离开他的视线,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这丫头,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他,可是却有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他。看来,赵家的人真是不可信。
慕凝夏看烟花也累了,对下人们的叫好声也有些烦了,凛冽之气透过厚重的衣服侵上肌肤,她抱起手臂,懒懒地将香递给身边的下人:“好了,我也困了,回去睡觉,你们收拾一下。”一转身,却落进了一个坚硬且沁着凉气的怀抱中。她一愣,抬头便望进了秦迩淡漠深沉的双眼中,心头一酸,后头有些哽咽,却硬生生牵扯出一丝苦笑,“王爷是在守岁吗?”
他淡然地看她,没有说话。她下意识地往他的身后看去,还好,容采依并没有站在那里,冷眼相看。
他突然将她抱起,飞身上了屋顶。屋顶上的寒气更重,可是看天空更是美丽,烟花好像就在自己的头顶炸开一样,她微微地仰头,终于淡淡地笑了。他将厚重的披风为她披上,抱紧了她,虽然什么多没说,可是她却有一种自欺欺人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