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珏神情楚楚可怜,丁阳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这个时候,却不容他解释,也不想解释,伸手将陈小珏拉进房里关上门,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上面是他在来这里的路上临时写下的装备清单。
陈小珏看也不看丁阳递过来的纸,冷道:“哼,对不起,你的事情,我陈小珏以后都不会再过问了,从现在开始,你是你,我是我,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尽管话语无情,尽管语气信誓旦旦,可陈小珏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以至于说到最后,绝情的那些话语竟无法说出口,那悲恸欲绝的神情,让丁阳禁不住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上前,想去拂掉她脸上的泪。
陈小珏哽咽难言,神情恼怒地将丁阳的手打开,怒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我陈小珏虽不是什么明星,可也是有头有脸,为了你,我……哼,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丁阳苦笑,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良久才默默地点了下头,叹道:“小珏,一直以来,你对我关怀备至,这些我都知道,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可是……唉,算了,有些事还是不提的好,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丁阳转身拉开门便欲出门。
陈小珏神色立变,她本来以为丁阳来找她是回心转意的,可没想到丁阳话还没说两句,便要离开,话中含义更是昭然若揭,情绪顿时失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却又强自忍耐,紧咬着的嘴唇,血丝不断渗出。
背对着门,聆听着陈小珏哽咽的泣声,丁阳心神黯然,他多想回头安慰一下她,将积压在心里的情感释放,可一想到一旦行动失利,这次见面便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与其给陈小珏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不如就此罢手,让时间抹平一切。
一声长叹,丁阳缓步出门,头也不回地向电梯走去。
“丁阳!我恨你……”望着绝情而去的背影,陈小珏心情矛盾至极点,心里无比渴望丁阳能回过头看一眼,可是直至电梯门关上,心中无法割舍的他,却始终没有回头的迹象。希望就此中断,绝望涌上心头。
就在陈小珏心中万分失望将怨恨统统发泄在房门上时,却意外地看到门前有一张纸。那本是捏在丁阳手里的,可当丁阳注意力转移时,写满了字的纸片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
陈小珏心情欠佳,本不想理会,可又心中好奇,抹着眼泪将纸片捡起,只看了一眼,便神情大变,那上面并没有如她所想地写着道歉的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全是军中现役的武器装备。
“丁阳!不,你回来。”意识到不妙的陈小珏,终于有所醒悟,丁阳刚才分明没有尽吐实情,就匆匆离去了,而这张纸上标注的装备,却将他的心思完全揭示,他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行动,而那个行动很有可能九死一生。
当心乱如麻的陈小珏一路冲到楼下时,放眼打量小区,却已不见丁阳的身影,她心里顿时有了不祥之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丁阳的性格,早在几年前,她便将丁阳了解透了,那是一个一旦决定下来,死也不会回头的铁血男人。
如果丁阳手中有武器和装备,凭他特种兵的身手,超人一等的枪法,或许可以化险为夷。可是如今,手无寸铁的他,怎么斗得过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结果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于非命。
一想到那个可能,陈小珏就无比懊悔,暗恨自己做事太情绪化,为什么没有看一眼纸上的内容,哪怕是一眼,也可以从中了解到丁阳心中的意图。可是现在,她却只能以泪洗面,望纸兴叹。
不过,陈小珏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女孩,在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突然想到一个人,忙不迭地拨通了表姐的电话,那边刚接起,她便哭着将事情的经过向表姐简单地汇报,最后哭道:“表姐,求你了,帮帮我吧,只要能找到丁阳,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电话那边,陈部长大感头痛,像丁阳那种特种兵出身,通过组织的特别训练,数年间执行任务的经历,工作能力显著的工作人员,若他想刻意去完成一件事,就连组织也很难阻止,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晓得丁阳为何会采取行动。
“小珏,你先别着急,我试着联系一下丁阳,什么,他关机了,真是乱弹琴。”陈部长一边安慰着陈小珏,一边想着办法,续道,“好吧,我另想办法,你现在马上去他平时去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他,一有消息,马上给我电话。”
“他常去的地方?会是哪儿呢?”陈小珏心中一动,虽然她对丁阳的业余爱好所知有限,但有一个地方,却记忆犹新,那就是“老兵俱乐部”。这节骨眼上,说不定丁阳会向老兵寻求帮助,所以她急道,“表姐,那我现在就去,有事给我电话。”
不等陈部长表态,陈小珏便将电话挂断了,兴冲冲地去取车,而后驾驶着车子向“老兵俱乐部”驶去。可让陈小珏想不到是,等她一路狂飙着赶到时,俱乐部已停止营业了,门前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
不明就里的陈小珏心中纳闷,从车里下来,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
好在俱乐部有人留守,一个穿着老式通讯兵工作服的中年人守着数部电话忙个不停,陈小珏心知有事,又见那人说话又快又急,实在不便打扰。可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却从那人话语中听出事情不妙。
“……老排长,帮个忙,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一辆高档轿车,车前大盖或是车尾后备箱上有新近造成的划痕,别问这么多了,是老兵交代下来的。记住了,一有消息,马上回话,哎,这次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陈小珏心中纳闷,忍不住出声问道:“那辆车很重要吗?”
中年人忙着拨号,也没看是谁问便答道:“当然重要了,从案发现场得到的情况,我们分析是有人把枪架在车身上开枪害死豺狗的,那种枪的后座力非常强,铁定会在车上留下痕迹,狗娘养的,连我们的人也敢动,简直不想活了……咦,人哪儿去了,奇怪。”
有时,一句话,便能让人如梦初醒。
陈小珏在听到豺狗的事情后,心头狂震,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让丁阳无法忘怀,或者说是爱恨兼而有之的人,那个人就是豺狗。几年前,就是为了营救身陷敌营的豺狗,丁阳一行五人经历了重重磨难,付出了血的代价,终于将豺狗救出。
还有一件事,陈小珏知道得非常清楚,在丁阳从部队返家的路上,因路见不平被劫匪开枪击中,命悬一线。后来经医护人员全力抢救,终于从鬼门关折返,却因为深度昏迷,情况不容乐观。
是深悉丁阳为人的豺狗,送来了一盘磁带,熟悉的军中旋律,引起了丁阳内心世界的复苏,进而从深度昏迷中醒了过来。而那盘磁带,成了丁阳此生无法忘怀的东西,因为那上面凝聚着他太多的情感。
怅然若失的陈小珏,不知是如何回到车上的,坐在车里,心里想着刚才丁阳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痛至极,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浑蛋,就没看出丁阳情绪不对,还将他骂走了,如果自己克制一点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小珏为自己的言行懊悔不已,可悔之已晚,无奈之下,她只能抹去脸上的泪水,驱车离开俱乐部。一路上,陈小珏心事重重,几次险些与过往的车辆相撞,而在一次急刹车避开行人冲到路边后,情绪再难控制的她抱着方向盘痛哭起来。
好一会儿,陈小珏才在路人好心询问下,情绪有所恢复,无意中看到了驾驶台上那张快被揉烂的纸片,陈小珏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方向,谢过路人的好意后,再次将车打着,向军区办事处狂奔而去。
陈小珏在经历了内心的挣扎后,终于找到了可以缓解痛苦的办法,就是帮丁阳找齐所需的武器和装备,至于能否用得到,她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着如何从军区办事处搞到那些装备而已。
就在陈小珏来回奔忙时,丁阳也没有闲着,他给老兵去过电话,但一直占线,心知为何的他,选择了放弃。不过,他并没有耽误太久,因为他想起了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也许能帮到自己,那就是黑虎。
找到黑虎并不容易,好在还有一个电话号码可用。
拨通电话,黑虎接起,但电话那头非常不耐烦,丁阳敏锐地感觉这个人非常危险。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到武器,丁阳还是向对方表明身份,希望得到帮助。黑虎在犹豫了下后,约丁阳在一个小酒吧里见面,丁阳没有过多考虑,便起程向目的地进发。
傍晚时分,丁阳乘坐一辆出租车来到一片娱乐场所聚集的区域。此时时间尚早,街上冷冷清清的,没几个行人。约定的酒吧,门大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还透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凝重感。
丁阳第一次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便暗自留心,手中捏了两枚钢针,小心翼翼地向里面摸去。意外的是,一路走过来也没见到一个人影,丁阳暗叫不妙,忙向后面走去,可就在他途经一个狭窄的过道时,危险的感觉却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别动,动一下,老子就送你上西天。”
感觉身后有重物坠地,可还没等丁阳回头,腰间便被一个冷冰冰的硬物顶住了,丁阳心知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人身手了得,算定来人会进入过道察看,便攀爬到过道上面,趁来人不备,跳下来从后面偷袭。
只有久经训练的特种兵,或是武术高手才能无声无息地藏在头顶却不被人知觉。丁阳心中有数,自然不敢反抗,忙听话地保持站立姿势,任由后面那人推着,进到一个房间里。
进入房间,丁阳被后面那人猛地推了一把,身子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回头便见一个神情严峻的年轻人用枪指着自己,只得摆手示意,道:“你就是黑虎吧,我是夜鹰,老兵的朋友。”
那人正是黑虎,他神情不屑地白了眼丁阳,不耐烦道:“我知道你是谁,问题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这么兴冲冲地找上门来,知不知道有可能会害死我的?”
丁阳默然地点了下头,道:“我知道,可是我现在也是迫不得已。”
“别******叫屈,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早就在外地逍遥快活了。”黑虎脸色一沉,将手里的枪别在腰里,看了腕上的手表,眉头紧锁道,“夜鹰,我知道你跟老兵关系不一般,不过,我只能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丁阳并不知道面前的黑虎因为豺狗的事情,身份已经暴露,现在已是自身难保。现如今,黑虎有苦难言,在没有人可以相信的情况下,只好选择暂时离开上海,待事情告一段落后,再想办法回来。
丁阳不是那种爱磨叽的人,长话短说:“我需要枪,最好是狙击枪。”
黑虎一怔,奇道:“枪?你想干什么?老八那杂种是那么好动的吗?要是的话,我早就把他干掉了,告诉你吧,枪我是有,可我就是不给你,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好了,还有其他事没有?”
丁阳神情一黯,来此地之前,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并没有指望黑虎能帮到他。而他看黑虎如临大敌的样子,心知面前这位昔日的特种兵,现在的黑道头子,怕是麻烦在身,想了下,便想结束这次意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