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心中称奇,白了一眼神情不悦的陈小珏,奇道:“这勋章是你的?”
陈小珏不以为意地道:“是啊,怎么了?”
老兵掂了下手中的勋章,感觉着它的分量,点了下头,将勋章抛还给陈小珏,道:“这是爱沙尼亚共和国为奖励具有重大贡献的现役军人所颁发的勇士勋章,不管你从何得来,实在难能可贵,就冲这个,你以后可以随便出入这里。”
陈小珏喜出望外道:“真的,那我能进去了?”
老兵笑道:“当然,这里又非军事禁地,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我办这个俱乐部的初衷就是为退役士兵谋出路的,只要你有本事,这里欢迎你还来不及呢!对了,如果有兴趣,可以办一个会员证,以后就不用被拒之门外了。”
“会员?”陈小珏闻言,眼珠一转道:“那丁阳是会员吗?”
老兵神色一变,重新打量面前年纪不过二十几岁模样可人的陈小珏,恍然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老区这几年正在培养的‘女特’了,代号是什么?”
陈小珏闻言,心花怒放,想不到美女蛇部队已是名声在外。
不过,对于老兵的询问,陈小珏却心怀警惕,美女蛇部队组建本身便有几分隐秘,主要是为了考虑执行某些男特不太方便执行的任务,如果满世界地宣扬,岂不是泄露军事机密,而且现役军人是不允许对外公开自己番号的。
陈小珏想了下道:“你不是想说,这里每个人都有代号吧?”
老兵闻言,笑道:“代号不过是一段记忆,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请吧。”
老兵哈哈笑着走在前面为陈小珏引路,此时陈小珏心情大好,欣然跟随老兵一起入内。门前两人赶紧闪开,站回原位,身姿笔挺,神情严肃,不亚于地方驻军机关门前的警卫。
进入门里,陈小珏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夕照中,大厅布置得很朴素,正对着门的影壁上书写着******的“为人民服务”五个金色大字,另外几面墙上则挂了时下的“八荣八耻”,再就是招聘工作的启事,以及一些军人的照片。
“那边是荣誉室,这边是游艺室,这里是健身房,器械虽然简单了点,可好在结实耐用,整个三楼是老兵酒吧,那里可是退役士兵最流连忘返的地方,有的人为了寻找当年的感觉,每隔一段时间就不远千里到这住几天,跟曾经的战友谈天论地……”老兵见陈小珏事事好奇,便担起向导之责。
“加油,加油……”
一路上楼,陈小珏留心观察,不过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大惊小怪的。就在陈小珏对眼前这个所谓的老兵俱乐部兴味索然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男人的嘶吼声。心中好奇,难道这里还有人打架不成,便跟着老兵快步来到三楼。
刚一踏足三楼,陈小珏便感觉眼前一亮。
整个三楼一层都打通了,视野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吧台,厅内摆满了实木桌椅,有音乐响起,是熟悉的军中旋律,那感觉,就像回了家一样。
扫视中,陈小珏的目光聚焦在一张台子上。
那里围聚了十几个身穿各色军衣的男人,年龄从二十几岁到五十几岁都有,人人神情专注,正在为中间赤膊上阵,使出吃奶的劲掰腕子的两人喝彩加油,人虽不多,可声音却极具感染力。
老兵道:“怎么样,是不是在别的地方看不到?”
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丁阳的身影,陈小珏有些失望,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白了那群军中汉子一眼,耸了下肩,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这里气氛好罢了。”
“要的就是这个气氛。”老兵笑道。
“除了气氛,也没什么,跟普通军营一样。”陈小珏心里想着,又扫视了眼大厅,还是没有看到丁阳的影子,心中连连称奇,便想去其他地方看看,道,“你们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吗?”
“其他地方?”老兵若有所思。
老兵正想解释,突然从去往四楼的楼梯口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数声,可有人跌倒的声音却经楼梯特殊的空间传播过来,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随之而来的嘶喊声,却让人心中情不自禁地一阵轻颤。
“豺狗,你冷静点。”
“你让我冷静,我******能冷静下来吗?”
“听我说,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死的。”
“滚开,你******以为自己是谁,上帝,玉皇大帝?老子没有去贩毒就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夜鹰,我告诉你,再敢管老子的事,我******就一枪崩了你。”
“开枪,你开呀,你为什么不开枪?”
“我……”
“你现在还会开枪吗?你的手抖得连枪都拿不稳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鬼才想这样,可是我……我又能怎么办?”
“去戒毒所,我送你去。”
“跟那些人渣在一起?”
声音戛然而止,可是楼梯中那两人之间的对话,却让厅内的每一个人心寒不已。
凝重,充满伤情,因为这里每个人都知道豺狗因何染上了难以自拔的毒瘾。
阿刀上前一步,低声道:“老兵,要不我上去看一下?”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你们都不要插手,以后也不要过问,我相信豺狗会做出决定的。”老兵闻言轻叹,神情有说不出的惆怅,心中难免有些悲观,暗道,“唉,这件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陈小珏,没有因为听到丁阳的声音而上楼去看个究竟。
因为陈小珏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豺狗是何许人也,她也知道正是因为营救他,载誉归来的特种小队遭遇了灭顶之灾,与众多毒贩和M国退役特种兵遭遇在罂粟种植园,那是一场谁也不想回首的噩梦。
好一会儿,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出现在楼梯口,踉跄着从楼上走下来,全然无视厅内众人的侧目,神情漠然地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污,冷笑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下楼去了。
望着神情呆滞的豺狗一路摇摇晃晃地消失在楼梯处,陈小珏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豺狗身上的血迹,还有他随手掖在后腰上的枪,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她不顾一切地向楼梯口跑去。
当陈小珏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楼梯拐角处时,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直望着地面上的注射器的丁阳。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那无助的眼神,让她有痛不欲生之感,忙走过去,低声唤道:“丁阳,你还好吧?”
丁阳抬起头,眼神空空的。
“丁阳,你可千万要撑下去呀。”陈小珏感觉心里像被针刺了一样,因为丁阳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神采,有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孤独,以至于让她几乎不忍或是不敢去看那双无助的眼睛。
“这个时候,我可不能太草率了,冷静,我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行。”陈小珏忧心重重,可她又不得不命令自己坚持下去,因为她知道,现在只有她能帮丁阳重新振作起来,想着,她深吸了口气,把手伸过去,低声道,“丁阳,我们回去吧,好吗?”
丁阳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了下头,伸出颤抖的手,完全依靠陈小珏的拉扯,艰难地站起来,神情恍惚地看了眼脚下的针管,脸上流露出极端厌恶的神情,脚步移动中踩了上去,狠狠地将针管碾得粉碎。
下楼,大厅内的人已散去,只有老兵一人大口大口吸着烟,眉头紧锁地来回走着。
丁阳看了眼老兵,茫然道:“老兵?”
老兵闷哼一声,盯着丁阳,眼里似乎燃起了火,突然将手里的烟头扔了,大步走过来,一把便将陈小珏推开。陈小珏被惊呆了,忘了有所动作,就连丁阳也被老兵出人意料的举动搞懵了。
“丁阳,你给我把眼睛睁大点,这不是他娘的战场,也没有人死在这里。”老兵怒不可遏地指着丁阳的鼻子,骂道,“你给我听好了,来我这里的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打不倒的硬汉,想哭是吧,滚回家搂着女人哭去,听到没有?”
丁阳在老兵的臭骂声中,神情错愕,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陈小珏。
“女人?难道丁阳已经有女人了?”陈小珏也怔住了,好一会,她才想到去看丁阳,却见丁阳亦神情有异地望着自己,哪还不知他心里怎么想,又羞又气,忍不住骂道,“你看什么看呀,我又不是你老婆,回家搂你姥姥去好了。”
陈小珏骂得痛快,脸却已经羞得通红,愤愤地跺了下脚,转身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