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夏括如何的舍不得,青业说的句句在理,他不想耽误了花纱的一生。
“花纱,来世要记得我啊。”夏括冷不丁的突然说。
花纱扬起头疑惑的打量着夏括,但她还没发现夏括的异样夏括就一把拉过花纱紧紧的箍在怀中。
花纱把脸埋在夏括的怀中,汲取他身上特有的竹香,“不仅是来世,我生生世世都记着你,化成灰我都记着你。”花纱玩笑说。
夏括眼神迷离,他知道这一世他和花纱只能错过了。夏括在花纱的背后拿起青业给的酒壶,含了一大口忘忧酒在口中,接着他扳过花纱的肩膀吻住了她的唇,把忘忧酒送到了花纱的口中。
那一刻,夏括眼中含着泪。他抱着昏迷中的花纱,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再次醒来,花纱躺在了家中,与夏括相处的那个月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印象。
花老爷感激张墨带回了花纱,便把花纱许配给了张墨。
花纱大婚的那一天,夏括远远的看着张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座,热闹的场面比起他们冷清的婚礼好得太多了。花纱就该有这样的婚礼。
夏括看着看着眼神却变得空洞。
“走吧。”青业一直跟着夏括的身边。
夏括不舍的转身。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修炼吗?”青业说,“承蒙竹子精灵教养你才没有误入歧途,你心地善良必得善果。”
夏括呆滞的看着青业,“我不想要成仙了,我想要变成人,今生不能我想来世和花纱在一起。”
“我能帮你,不过买通月老要点代价。”青业倒是神通广大,买通月老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倒是信手拈来。
一听这话,夏括激动的抓住青业的肩膀,“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
“既然你不打算修仙了,那就把那五百年的修为拿去贿赂月老吧。夏括,去投胎吧。”青业平静的说,那表情就像之前倾离要秦小蝶去投胎的时候一样。
“于是你就来地府了?”倾离问。倾离并不觉得人鬼殊途算什么,也许是这鬼魂当久了也就觉得与常人无异。花纱与夏括为什么此生不能在一起?即便他们无法生育出子嗣,能相守直到死亡又有什么关系?等花纱终老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投胎不也是挺完美的结局吗?倾离猜不出夏括的打算,他喜欢花纱,喜欢得不愿意让花纱为他荒废一辈子。
夏括笑着放下了茶杯,“我该走了。”说完,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倾离也跟着起身,“我陪你去吧,正好去地府有点事情。”
“你不怕去了被鬼差抓住吗?”夏括诧异的打量着倾离。
“我已经被三界除名了。”倾离平静的说,“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灰飞烟灭了。一个灰飞烟灭的人如何投胎?”
倾离虚掩茶寮的门板,和夏括一起走了出去。
“阿离啊,怎么有空出来走走啊?”隔壁卖草药的青面獠牙的鬼怪挥着干枯的手掌同倾离打招呼。
倾离浅笑,“是啊,几百年都没出来了,出来伸展筋骨。”
一路往诡语巷的出口走去,牌坊下弓着身体的老爷爷幽灵还贴心的交代倾离,“要小心的避开鬼差啊?出了诡语巷要是被鬼差抓住了,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倾离微笑着道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倾离被三界除名的事情。
“你五百年的修为全都给了月老了啊。”倾离笑问,“也难怪你没有看到。”
夏括并不知道倾离所指,但是倾离却时不时的瞄他的左手无名指。
两人沉默着一路走到了奈何桥上。
倾离又看了夏括左手的无名指,那里有一条红线不断的延伸。那是一条命运的红线,连着着夏括生命的另外一半。
那日,花纱大婚,站在镜子前面她看着自己一身红装,她觉得自己的身边似乎有另外一个人,那个才是她的夫君,而不是张墨。
“来世你会记得我吗?”一个悲伤的声音在花纱的耳边回响起来。
泪水漫上花纱的眼睛,曾有一个人待她宛如珍宝,那个男人一袭白衣茕茕孑立站在翠竹之下,那抹挥之不去的孤单背影让她不忍心留下他一人。
“不仅是来世,我生生世世都记着你,化成灰我都记着你。”花纱一字一句说出当日的誓言。
记忆渐渐的恢复,在想起夏括之后,花纱脱下了嫁衣一路狂奔到被烧成灰烬的竹林。
可是夏括已经不在了,任凭花纱如何撕心裂肺的叫喊夏括都听不见了。深埋在土里的竹精灵也看不下去了。初生的竹子会用三年的时间在土里扎根,何况是这千年的竹林,毁得了竹子毁不了根,竹精灵依然安然无恙。
“花纱。”竹子精灵的声音在废墟里传了出来。
“告诉我他在哪里?”花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竹子精灵沉默着,可竹林的深处却飞来了一群繁星一般的萤火虫,它们在竹林一角不断的盘旋没有离去。
花纱仿佛得到了暗示,她伸手去刨地上焦黑的泥土,两手的指甲全都折断。一具白骨渐渐的被花纱挖了出来。这就是夏括的尸骨。
原本该是小小的七岁孩童的骨骸,不过因为修炼以及竹子精灵灵力的滋养,这具骸骨竟然变成了成人模样。
花纱捧起了夏括的头骨搂在怀中哭了起来,“你怎么能不要我?你怎么能不要我?你这个大混蛋!求求你回来啊,带我离开,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啊……夏哥哥……”
那一夜花纱就躺在夏括的骸骨边上,她渐渐的睡去,去追随夏括的脚步,去寻找她的夫君。灵魂离开肉体,繁星般的萤火虫牵引着她到达地府。
张墨找到花纱的时候,花纱就躺在夏括的骸骨边上,她紧紧的握住那森森枯手,那情景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但是花纱却笑得特别的幸福。
一切都过去了,夏哥哥,你再也不能丢下我了。
夏括无名指尖的红线延伸到另外一边,而花纱就站在那一边。
夏括惊讶的看着花纱,“你怎么能这么笨?”
“因为遇见了你啊。是你把我变成世界上最笨的人。”花纱扑到了夏括的怀里,嚎啕大哭,声音久久不能停下。
“他们都好勇敢。”倾离感叹。
斩辉不知何时出现在倾离的身边,“你羡慕啊?”
倾离没有否认,如果当初那个人也可以那么勇敢,那她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想起往事她还有些揪心。
“是啊,我好羡慕他们两个啊。”倾离懒懒的回答。
“等等,你几千年的修行不会也是为了一个男人毁掉的吧?”斩辉猜测说。
倾离沉默,不愿说。如果毁了她几千年的修行能换回那个人,那也值得,可惜她现在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全是因为他。
“我说,阿离,你的灵力在恢复吗?你能看见他身上的红线?”斩辉指着夏括问到。
倾离不愿意说这件事情,她转身背对着斩辉,“上次说好的要陪我一起去三途川看白色的曼珠沙华,看样子你是不想陪我去,才说那些让我不高兴的话。”
“喂!等等!”斩辉追上前,“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斩辉围在倾离的身边讨好的说,“我错了还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