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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此生无悔(二)

时间追溯起来有三十二年了,那一年的西湖边上,她执一把油纸伞走过江南。白娘娘的传说已经传颂了几百年,她从来就不相信这种神话里的爱情。梁祝化蝶也罢,牡丹亭记也好,这些荡气回肠的爱情是绝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是当朝太傅的女儿,她生来的命运就是成为父亲联姻的工具。

三月的江南阴雨不绝,可这是她主动要求父亲让她到江南春游的。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那么显而易见,可大人们全视若无睹,奉承的话百听不厌。只要能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就算卖了自己的女儿也无所谓。与太子的婚事已成定局,她的意愿又有谁在乎。

烟雨江南,朦胧之中带着惆怅的凄美,迷茫的路就像她的人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远远的听到湖畔的对面有人以歌喝之。江南还真是个风流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白嫣然不得不找个地方等雨停。

收起油纸伞走进那家酒肆对白嫣然来说是改变人生的一个契机,能够在那里遇见叶非对她而言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

酒肆之外雨势磅礴,遮掩住茶楼里卖唱的声音。叶非怀中抱着满满的画卷,闯进了白嫣然的视线。

少年身着藏青色的长袍,简单的清布束发,却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书生气。进入酒肆之后叶非就急忙展开自己怀中的画卷,细细的检查生怕它们被雨水淋湿了墨迹。见到画卷安然无恙,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被叶非的画卷吸引,白嫣然起身走到了叶非的身边,低头看的画卷大气磅薄,浓墨重彩之下辉煌浩荡,那朵朵墨色和白色夹杂的浪花紧如猛虎般凶悍骇人。山河壮丽都惟妙惟肖的落于他的画中。

“这画卖吗?”白嫣然还没出声,一起围观的人就已经开口出价了。

叶非仰头,用手指比划出个数字,出价的人面露惊讶,虽然很想买下这幅画,却只能摇头离去。

其他围观的人也连连摇头,若这画是出自名人之手,这个价钱毋庸置疑,可眼下的少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师,这个数字简直天文了。

白嫣然细细端详那画,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银票递给了叶非,给的还正室叶非说的那个价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别说叶非诧异了,围观的人也惊讶起来,对白嫣然的身份开始议论纷纷,到底是哪家小姐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钱竟然没有犹豫。

叶非并无多问,不多时他卷起了画卷递给了白嫣然。白嫣然浅笑收下了那副水墨惊涛骇浪图。

“小姐,小姐,雨下得这么大你这到处乱跑,奴婢如何跟太傅交代啊?”一见到白嫣然,丫鬟晓玲就哭哭啼啼的扑了过来。他们家小姐最近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就像今天午后突然之间就不见人了,急得晓玲和管家上蹿下跳的,又适逢大雨,两人就更加惶恐了,他们家小姐可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要是有些闪失他们哪里担待得起?

可晓玲的一句话,却让整个酒肆的人噤若寒蝉,还以为白嫣然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没想到竟然是白太傅之女!!

众人还在晃神之中,叶非瞅见门外的雨势已经小了便起身走出了酒肆,就从白嫣然的面前,淡定的走过。

再次见到叶非是在城楼下的一个小摊位上。他右手夹着三支粗细不一的毛笔,左手也握着一支狼毫笔,神情专注于纸上的画作。那时阳光正好,白嫣然静静的凝视着叶非心无旁人的模样。

“小姐,怎么了?”丫鬟霜儿发现白嫣然失神的模样便凑到她的耳边小声提醒。一个女孩家在街上看着一个男人发呆成何体统?

白嫣然回过神来觉着羞赧,拿起手绢掩住了口鼻,羞涩的离开。

“姑娘留步。”

就在白嫣然打算离开的时候,叶非扬起头看见了她,急忙之中喊住了白嫣然。

霜儿护在白嫣然的面前,还以为叶非是无礼之徒要对他们家小姐图谋不轨,“你要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叶非憨憨的抓了抓脸,“谢谢你买下我的画。”

“你的画值那个价钱。”白嫣然微笑着回答。

“你的钱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叶非当天不告而别其实是急忙拿着那笔钱带他老母亲去看病。

白嫣然微微欠身并不想表现什么,在转身之际,叶非却拿着自己刚刚所做的画递给了白嫣然,“刚刚画好还没裱起来,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霜儿接过叶非给的画,画纸上描摹着白嫣然的模样,惟妙惟肖,每个细节都描绘得细致动人,就连她耳垂下的那点朱砂痣也没有忽略。

看着画像白嫣然有些晃神,她倾慕叶非的文采,想要结识他,却又怕自己泥足深陷。白嫣然对上叶非爽朗的笑脸,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悲伤。有些情感将从心口迸发而出可是又不得不抑制住,这样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霜儿,把画收下。”白嫣然嘱咐霜儿之后又回头朝叶非欠身道谢,“谢过公子。小女子有事先行一步。”

转身的一瞬,白嫣然就后悔自己对叶非的冷淡。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已经不能对叶非心存任何的幻想了。

蓦然回首,叶非仍旧站在她的身后,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直到她的背影完全从他的眼睛里消失。

命运或许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该遇见的人终归是躲不掉的,该发生的事情迟早会降临的。

为了讨好喜欢书画的太子点下,白太傅特地请了个画师来教导白嫣然书画,而此人好巧不巧的竟然就是叶非。

白嫣然从来都不相信缘分,可当叶非一次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渐渐的迷茫了起来。

“姑娘?”叶非诧异的打量这白嫣然,他不敢相信,雇佣他的人只告诉他要教导的是个重要的人物却没告诉他这个人竟然是白太傅的女儿。

白嫣然无奈的浅笑,她微微欠身只淡然的对叶非说了句,“今后还请师傅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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