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只老货见多识广，自然不会为这样的情景发怵。让他们震惊、呆傻、受压的是虚影传来的无上威压，一个让两只老货不敢生出反抗意识的威压。
强，太强了！
几千年的道行，虎豹自然识得危险。大虎赶紧收回自身魂魄，战战兢兢地又望了眼虚影，过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问道：“你……你是谁？”
老头没有回答，转而轻笑一声：“看来给你们的压力大了，不利于交流哈。吕布，你说是吗？”
老头话毕，收敛不少气势，虎豹也感觉大松了口气。
只是大虎听到老头最后呼出的那个名字，浑身一震，羞怒之情陡现。
“怎么？没混好连名字都不敢要啦？”
虚影对大虎的表情了如指掌，却又浑不在意，继续自说自话，“我说吕布呀，这几千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混呢？怎的不往生去？不都说早死早超生吗？”
“这……”被说破真名的大虎愣在那里，羞怒之后只剩下痛和尴尬。
吕布这个仅使用过几十年的名字，相对于以后的几千年只能算是个渣，不过却让大虎时常觉得难过的羞辱。
就是这个渣，一直就压了他几千年，也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现在这个渣被人重提，就像是愈合了几千年的老疮口被人揭了，鲜血淋漓，痛彻心扉。要不是眼前这老货让人觉得极度危险，极度自卑，吕布真想跟他死过……
“怎么，不能说吗？羞脸啦？”老头面无表情，对吕布的沉思有所不满，摇了摇头说，“夺舍就夺舍嘛，非得夺舍成兽。搞得非人非鬼、非魔非兽。不过也好，跳出三界外，不在轮回中。”
“我……我不甘……我不服……”吕布嗫嚅着回答道。
“不甘？不服？果真是人心难测。”老头又直摇头，“你能有啥不甘？勇力冠绝一时，又得良驹宝马，就连貂蝉也是美艳绝伦嘛。上天待你不薄，也让你名噪一时，享乐一世，何来不甘之说？”
吕布更是脸露难色，无力自辩。
“我猜猜。”老头自言自语，“难道是说没成王候？不对，没成王候者众，这不成不转生的理由。要不就是舍不下娇妻美人？有这可能，吕布本是人中情圣，爱美人胜过一切，以至误家国大事。”
“休得……”吕布一时激奋，一句休得胡言乱语差点出口，碍于实力，只得生生憋住，曲折迂回，语气委婉地问，“眷顾家人有何不妥？”
“妥，大妥。假如你真是一俗人，不争家国，那是楷模。可你不是，你也不想。”老头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你与貂蝉也一起活了不短时日，也没少恩爱。这不该成为你不转生的执念，更不应该让你弃去吕布这个名字。”
吕布无言低头，碍于实力，只得忍住羞怒。
老头也不闻不管，独自发挥：“难道是为名声，没能博得个好名声？可能性倒是有。庸人们舍彼无它，独钟爱名头。吕布可是存此念头？”
“我当然不服。”吕布听着就来气，“那个翘嘴的黄毛老头曲弄事实，信口雌黄……我、我不服。”
“好你个憨娃夯货！竟然纠结于此。”老头浅笑摇头，“何处不服？本就没混好，何故埋怨。”
“黄毛老儿曲陈事实，屁股本就坐错，美誉之辞都给了编席打枣的，引得世人的香火都偏了方向。”
吕布气鼓鼓地道来，“你看给他编成了什么，‘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三只狗熊还成了三英，我这英武第一之人反成了人的对比，成就他人？这屁股都坐他家去了，我不服！”
“武帝武圣一说非我莫属，怎的成了他人，成全了打枣的？我若能得武帝武圣，死后也能受些香火，来生气运才能不差。”
“我还有不服。凭我英雄一世，怎的让我缚绑于床，丧命于几只山雀？有本事正大光明干上一架。”
“完了，就这些？”老头浅笑兮兮地问。
“基本上吧。”吕布有些难为情，“再加上些貂蝉的因素，大抵也就齐了。”
“好你个夯货，糊弄老头。”老头摇了摇头，口气满是不屑，“就你这德性还想成武帝，我呸。”
“武帝需要的不仅是武力，更需要德行。就你贪珠财喜宝马爱美女的德行，怎么成武帝？世人要尊你为武帝，难道都学你屠丁原弃董卓？背信弃义？”
“要如此，如何引导世间价值取向？都喜珠财美女，置德行于不顾？”
“在你当初接受金珠和赤兔马时，一切就都注定，你就是故事的反面人物，注定他人之垫脚石。”
吕布听了脸赤如猪肝，百口莫辩。
老头不讲情面，继续数落：“还有，你这个问题就是糊弄我。虽然成得武帝能受些香火，影响来生。可你曲死在先，翘嘴老头播恶于后，你怎知以后武帝之事？”
“第二点，你说死的曲。其实也并不曲，纵观世人死于床上者众，死于马上者寡，死于床上从来都不能说是曲。至于丧命于小人物，那是你自己修来的结果。人本的你手下，为你所用，你待人薄，为人所恶，以至如此。”
“貂蝉也不该成为你的执念。男女之情情浓总在相始处，你得貂蝉日久，情再浓也被时间这壶水冲淡了。”
“世间夫妻情浓者不稀，死后还相挂者谁见了？”
吕布张嘴难言，原来自己不往生的理由都这么脆弱……可是，难道真该早死早超生？
超生又能干啥？还能武力第一，勇冠三军？
这可能不高。不管是佛家说的因果，还是道家宣的报应，吕布的道业注定下辈子不会完美，成为一雄性动物的可能居多。
一头雄霸一域的公牛？这好像不能让人动心吧。
这其实是当初吕布不敢往生的主要原因。
吕布深思良久，又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小娃娃，望了望头上的天色，知道这次难完美了，弄不好还性命攸关，于是鼓起勇气抬头：“老……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