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君未澜眼睛毒,看他挑衣服的时候也只是随手一指,结果套在怡然身上完全合体,就好像量身定制的一般。
怡然换了身男装出来,对着屋里头给客人试衣的铜镜拆了头发,扭了个男子常梳的团子头。再加上她身板本来偏瘦,曲线都藏在宽松的男式衣袍里。乍一眼看去,真像个粉嫩嫩的小书童。
君未澜满意的摸摸下巴,“出门在外,总是男装更方便些。”他这么说着,熟门熟路的带着她经过一个小巷,停在了隔壁街的一扇朱红大门前面。
怡然盯着门上的匾额一看,恩,这四个字她都认得——六艺书院。刚想要问“我们来这里干嘛”。
一声惊呼响起:“君子墨!”
门口一个红衣小书童,十来岁的模样,个头似乎比怡然还矮一点儿。看见君未澜的时候,小书童直接激动从门后一跤跌出来。这会儿他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的往书院里跑,“君子墨回来啦!君子墨回来啦!!!”
怡然的眼睛差点从眶里掉出来,“他说的君子墨是你吗?”
君未澜笑:“子墨是我的表字。”
怡然眨了下眼睛,“你每个月离家一段时间,就是来这里吗?”
他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只拿下巴遥点着下匾额,道,“六艺书院是大楚四大书院之一,前年和大前年的状元都是这里的学生,所以近几年的势头直逼皇家的国子监,你觉得如何?”
她能觉得如何?怡然不太明白,难道是想暗示,她夫君能在这里读书很厉害吗?
可惜没有达到目的啊,怡然暗笑,张开只问,“你上次走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看把人家激动的!
“那个啊……”君未澜摸摸下巴,状似回忆了一下,“没什么吧,也就是我嘀咕了句在饭菜里看到了蟑螂,他们都没当回事,结果集体拉肚子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没人信你的话?”
君未澜瞟过去一眼,这个小丫头蛮懂得抓住问题根源的嘛,他笑,“因为我几乎每天都会说饭菜里有……”
“子墨!子墨!”
激动的声音传来,一行十来个青年俊少从书院里奔出来,阵势颇为惊人。
君未澜被瞬间围住,当头一个红衣男子乐呵呵的拉住他,“果然是子墨回来了。”
君未澜挑着一边眉毛,“我就走开一会,你们这么想我吗?”
“当然啦。”一个人道,“少了你,我们打球都没趣。”
另一个人道,“乙班的人昨天下战书找我们比赛,还以为能趁你不在的时候反败为胜呢,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你回来啦……哈哈。”
“诶,子墨你不知道!”又有人拍君未澜的肩,“自从上次闹蟑螂以后,我们的伙食改善了很多,最近大家都有长膘的趋势……”
其他人三三两两的说着类似的话。
怡然本来在君未澜身边,后来身边都是青春涌动的男子气息,她越躲越远,不一会就出了人圈,只能透过间隙看见君未澜的一角。
他本来长得耀眼,此刻更似有阳光在脸上跳跃。被人簇拥着,俨然就是世界的中心。
莫名的,觉得无力。
好像她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到达他所在的位置。
突然一道偏冷的目光射来,怡然回头看见书面门内站着个苍衣青年。
二十来岁的样子,肤色白皙,眉宇清秀,只一双深如古井的眼睛,带着夏日井水的清冷。
是他!
怡然惊愕。
那人仅看了门外的人群一眼,就转身而去。
她不禁跨上一步,想要追上去。
“小怡!”
怡然收住脚步。
君未澜拨开人群走出来,“别乱跑,书院很大,很容易迷路的。”
他身后的眼睛们顿时都集中到了怡然身上。
“诶,子墨,这是谁呀?”
问话中暧昧的意思叫怡然极不舒服,说话的正是最先拉住君未澜的红衣青年。
“这是我的书童小怡。”君未澜伸手拍了拍怡然的肩膀,“小怡,这些都是少爷我的同窗,你就认个眼熟好啦。”
他很直白的告诉她,“这几个都不是好人,没事别跟他们玩。”
几人听了竟然没有生气,那红衣男子还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过去不是说不喜欢身边有人侍奉吗?”红衣男子有双狭长的丹凤眼,仅看了怡然一眼,就对君未澜飞了个暧昧的眼神过去,“说说,怎么突然改注意了?”
君未澜也跟着不老实,“学你们带个人暖被窝啊。”
顿时有人要吐血,一双双眼睛好奇的盯着怡然,分明把她当做了君子墨的娈童!
而怡然觉得这些人的眼睛带着手一样,似乎要把她的衣服都扒开来细看。
红衣男子见她局促,笑的更厉害了,“子墨这个小书童真可爱,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另一个的声音却有点儿不屑,“子墨啊子墨,你什么时候也断袖了?”
听听,竟然还用了‘也’。
一个君未澜吊儿郎当的时候已经很让人头大了,如果身边有一群君未澜……
怡然的脸由红转白,她从来没有跟这么多男人站在同一个地方,还个个不正常。脑子一下变的两个大,她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可是浑身上下却僵硬的手指都动弹不了。
君未澜看在眼里,淡看了说‘也’的人一眼,“可以了,田非常,你再乱说小怡就回去跟我爹告状了。”
又看了红衣男子一眼,“花袅,把花千叫出来带小怡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有一个小红衣冲到了花袅面前,“少爷!我把球杆抱来了。”
怡然看了小红衣一眼,原来就是最先叫“君子墨回来”的小书童。
花袅拿过球杆,把花千往怡然面前一推,“小千,这个是子墨的书童,你好好照顾一下。子墨,我们打球去。”
怡然看向君未澜的目光里有不舍。
君未澜只是回了个简单的笑,“你跟着花千就行了,有什么疑惑只管问他。”说罢,便丢下她,与一群好友勾肩搭背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