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人要真恬不知耻起来,脸皮是比城墙还厚的。所以李轶书的事,采晴自然有脸说。
怡然已经习惯了,其实有很多话头,只要点一下就能让采晴失色,比如问她婆家喜不喜欢那身双凤贡仙的嫁衣。
然而眼下,顺着二娘,让着采晴才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已经离开了阮家,她在意的人却还在。
怡然假装什么意思都没听出来的低头笑笑,眼睛打量着采晴手里的帕子,道,“妹妹这手绢真漂亮,花样新鲜,绣工也好,到底是第一秀出来的东西。”
采晴出嫁的绣品,怡然心里是有数的,这一件不是出自她手,自然只可能是李家给的。
采晴把手帕往手心里藏了藏,这是见公婆那日,婆婆送她的,虽然只有一条,可说是进贡安逸候府的东西,一般人家哪能觅到。
再看怡然的神色,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真心像不在意她家李郎的样子。
可她还是不喜欢她,有阮怡然在,阮采晴永远只能是阮家的嫡次女。更何况那几件让李家动娶亲念头的绣品是出自怡然的手,如果将来李郎知道真相,该对她多失望啊!
两件事在采晴心里翻来覆去,轮番压得她不舒服。
阮二夫人白皙饱满的手伸了过来,拍了拍采晴的手背,知女莫若母,做娘的怎会不晓得女儿的心思。她抽过女儿的手帕,腕上翠绿的镯子轻晃,“花样是当心不错,可你呀,将来给李家添个孙儿,为娘相信那小外孙身上的绣花才更好看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谁绣的东西,李家有没有娶错都是过去的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肚子争气。
采晴眼睛一亮,面色却飞起红云,撒娇的推了把母亲的手。
可阮二夫人从来在人前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把手帕交还了女儿,和蔼看向怡然,“怡然也是,早日给君家开枝散叶才是做妻子的本分。”
怡然颔首,“是,女儿知道了。”
二夫人点点,以她多年的经验,其实看怡然走路也瞧的出还未破身。
这君二少花名在外,可眼下貌似对玉阶楼那位还颇为专情。也是,以怡然的平平相貌,又如何能与一代花魁比拟。
没了子嗣和宠爱旁身,许多事便好解决多了。
阮二夫人压下心思,又细看了眼怡然手里的手帕,只绣了朵素净的兰花。
二夫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腕子上的翡翠,这是多年来想事情时的小动作,随即对怡然道,“我知道你喜欢绣花,以后采晴若绣什么好看的,就让她多做一份送到君府给你参照。”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李轶书耳中。
李轶书同阮老爷的攀谈刚告一段落,便自然的接过话来,“原来大姐也喜欢绣花,回头绣坊里新出什么花样,妹婿都定派人给大姐送去。”
怡然扯出一丝牵强的笑,转瞬就盖了下去。她对李轶书点头微微一礼,道,“多谢李妹婿,其实我绣的远不如采晴,就是有再好的花样也拿不出手。”
李轶书呵呵笑了声,“大姐别谦虚了,不过不是妹婿夸大,第一秀的绣品的确远精妙于一般手艺,大姐以后常来绣坊看看新品。”
怡然颔首,又要道谢。
忽然,青桃尖叫一声“当心”,整个人往怡然身上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