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城三月,四野繁花,喜庆的红色笼罩着整个君府。
与外头喜宴上的热闹不同,此刻一双新人的洞房内,静的只有龙凤喜烛燃烧的劈啪声。
阮怡然忐忑的坐在喜床侧,喜帕下的间隙里停着双黑缎男靴,应是她从未谋面的夫君君未澜。
喜帕后的红唇微抿,怡然紧张的握住双手,等待着喜帕被揭开的一刻。
谁知“嘶”的一声传来,却是身上的喜袍大开,叫人拉去了里面的肚兜。吓得阮怡然顾不得其他,赶忙捂住胸口。动作间,头上喜帕滑落,只见一个男子红衣玉立,修眉如虹,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的瞅了眼肚兜上的花色,便轻描淡写的递回来,十足一幅纨绔模样。
她被这离经背道的开场当头一棒,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君未澜见其不接,眼睛落在自家新娘子根本捂都捂不住胸前的曲线上,邪魅一笑,“原来娘子喜欢为夫帮忙。”
人俯身过去,就要给她系上。
阮怡然脑子里‘嗡’了一声,连忙扭身避开。
君未澜伸出的手落了个空,脸上仍是吊儿郎当的表情,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脸色苍白的她,目光如蒙酒雾,瞧不出喜怒。
怡然被他修拔的影子笼罩着,护着胸口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忽闻外头人喊:“二少是不是看新娘子看傻眼了,舍不得出来应我们的赌了吧。”
君未澜‘呵’了一声,朗声回道,“洞房花烛夜再美,我这个庄家也舍不得各位在外面苦等啊!”说着把肚兜在阮怡然身边放下,施施然踏出屋去。
朱红亮漆的房门飞快开合,众人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瞧见里头的春色。
君未澜把那一丝丝失望尽收眼底,嘴角依旧带着笑,“今晚我娘子肚兜上绣的是……”
“是什么?是什么?”
慢悠悠的调子逼得那些个急性子连声追问,声音飘进屋来,阮怡然煞白着脸穿好衣服。
她早听说要嫁的是仓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虽然不愿,可也无可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此嫁不是良人,可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浪荡到与人赌自己新婚妻子穿的肚兜花色!
愁思间,外面爆出一声大笑:“我就猜是双凤贡仙嘛,来给钱!给钱!给钱!”
紧接着几声垂头丧气的埋怨,“要说真是双凤贡仙,一般女子如何绣的出来。”
“那是我们二少这媳妇手巧,难不成你还想亲自验货?”
君未澜半真半假的“哦”了一声,微眯的桃花眼扫过去。
那几个埋怨的一时摸不准君二少的意思,可也知道他怒起来的后果,连连摆手。
“我们是认赌服输的君子,哪里敢打扰二少春宵一刻值千金。”
“也是也是,我们还是就此别过二少。”
“二少,来日再聚。告辞!告辞!”
阮怡然真怕君未澜连与人分妻的事的做的出来,听到这里终于长松了口气,却发现喉间满是苦涩,与初听见‘双凤贡仙’四字之时相比,没有半分淡却。
出嫁前,她确绣了身双凤贡仙的嫁衣,是君未澜知道了她的秘密吗?
应该不会。
但若是呢?
阮怡然越想越没底,整个人都无力的靠在床架子上,扶着胸口的手感觉到里面噗噗不稳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