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痛过之后忘却了痛…正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然而人们总是宁愿遗忘.
今晚病痛来的措手不及,我还没来得及跟它说声晚上好就已将我击溃。我像一只弱小的羔羊任由病魔这只恶狼啃噬,它实在十恶不赦,它不啃噬我的骨,也不啃噬我的肤,它一点点吸食我的温度,我的睡眠…如同一颗炸弹存在我的大脑——不停的嘀嗒嘀嗒的响着,却不知道几时会爆炸的一般难受…
我不敢想这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种痛让我想起那只小板凳和一只冰冷的小板凳,大概同我现在一样冰冷…
走出佛堂后,我似乎突然感到十分的不安,如同瞬间从美妙的梦境中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的那种失落。我是个顶虔诚的佛徒,但我很遗憾我极少来到寺庙,正如我很少遇到美妙的梦境,但我对佛的敬畏是由衷而发的,于是我也总依依不舍。
信仰是人人都不可或缺的,至少我这么认为。没有信仰的人走在大街上是很像一只狗的,因为他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看见新鲜的肉便一拥而上,看见人就龇牙咧嘴!他们没有信仰,灵魂深处没有什么害怕的,做错了事,犯了罪,总之可以用刀乐或其他什么去摆平的。于是有人说刀乐是罪恶的,我却以为真正罪恶的是那颗没有信仰的灵魂,不然一张纸又怎能引起轩然大波呢—我姑且这么认为。倘若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份信仰,或孔孟圣人之道,或基督天主,甚至妖魅鬼神,它们不仅可以在生命上激励我们,更要紧是引领我们向善,一旦心里产生了不正的念想,那个信仰就会如约而至的来警示你,告诫是非,如果还有这些念想甚至忍不住冲动,灵魂深处就种下一份恶果,信仰便会对灵魂进一步审判,给灵魂一个枷锁,让灵魂痛不欲生。我想每个人都怀着敬畏的信仰,做恶事的人也会愈来愈少吧。古有楹联曰:“为善不昌,祖有余殃,殃尽必昌;作恶不灭,祖有余德,德尽必灭。”这说的道理也算殊途同归罢。
我不仅信仰我的佛,也敬畏我的鬼神,于是我从来做任何事都十分小心,一旦有了邪念,我就会用冷水浇灌自己或者吃些冰块,我唯恐我的灵魂被铐上镣铐,我甚至以为这些镣铐比公安的镣铐更有力。
因为我的那些信仰,夜也便使我害怕和敬畏,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所以夜深了,我总要打开收音机倾听一番,这会让我舒缓许多。
我的收音机极为简单,那里只有那一个频率,也只有那几个故事,但就是那几个故事总是使得我潸然泪下。而我也总喜欢一个人慢慢流泪,似乎这是一种享受,特别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尽管我老会去笑呵那个痴痴的主持人较为蹩脚的朗读,然而我的泪水真真一刻也未停歇过。
小孩的父母远离家门,离开了他,这是希望他将来离开那贫瘠的土地,因为那贫瘠的土地实在冷了千万人的心。小孩的身边于是没有亲近的人了,除了那个邻居——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人没有妻子,没有儿女,幸运的是老人的身体很健朗,于是老人和小孩几乎形影不离,老人到山上捡柴,小孩就跟在后面捡树枝,老人去河里挑水,小孩就用小瓢舀水。
老人时常问小孩:娃娃,你怎么不到你爷爷那儿去,跑我这儿来呢?
因为我只认得你这个爷爷,小孩的回答似乎让老人很满意,因为老人也没有亲人。
老人没有钱,没有好的东西可以给予小孩,每次都拿出一大碗炒好的豆子装在小孩的袋子里,清脆清脆的,小孩吃的很开心,老人也笑的很开心。
不过小孩终究是有去处的,小孩晚上还是得回到那个相对陌生的父亲的父亲的家里,是小孩的父亲将小孩送去的。小孩的父亲的父亲没有说些什么,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在旁院的屋子的角落里用木板木钉简易的搭上了一张小床,小孩这样就算有着落了。
隆冬时节,寒晨的霜是有些冰凉,但中午的太阳却是暖和和的,老人的豆子已经在桌子上摆了好几天了,因为小孩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到老人那里去了。老人是不怎么喜欢离开屋子向外走的,老人还是拉起门锁上锁朝一个方向跨出,不是因为外面的天气好,而是去看看那个小孩,老人一直在挂念着。
老人看见了,小孩祖父家门前有一群人,有男有女,有些正围着一张桌子,因为有四个人正在玩着麻将,另一些人则在边上看着,说说笑笑,而这太阳实在叫人享受,有些人则躺在靠椅上舒舒服服的睡着。老人又看见了,小孩也趴在一张凳子上,因为这太阳实在叫人享受。老人笑着想着:那才是他真正的爷爷,我怎么可能又是他的爷爷呢!我真是老糊涂了!
老人还是忍不住向小孩走去,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小孩说说话了,老人走近了,老人不仅看见了,小孩的祖父正在麻将桌前笑谈着,那桌前一张张一块的五块的正说明祖父赢了;老人也听见了,吵杂的麻将声有够吵闹了,不过小孩的呻吟声依然是可以听的明白,是夹带着痛苦和难受的。老人轻轻扶起小孩,那个幼弱的身子已被滚烫撑得血红,几乎比三伏天里的火辣太阳还要烫人。
爷爷,是你吗!小孩已经睁不开眼了,但他知道是谁来了。
嗯!乖,别怕!爷爷带你去看!
老人看着小孩的祖父沮丧的付出一块钱,老人知道小孩是在叫谁,老人的心里除了担心还有一份开心。
老人牵着小孩悄悄地颠簸着走了,老人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来一去,难道他们真的太专注与自己的事了吗?他们真的没有听到小孩难受的呻吟吗?但愿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吧!
到这里故事并没有结束,只是我太容易睡去了,以至于小孩后来怎么样一直需要我来思考。
而我对佛堂依依不舍却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就是佛堂门前的小学堂,那个学堂不晓得什么时候建的,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黑板上的漆也掉的差不多,白粉笔写上的字大多数是很难认清的,所以其他配备也只有臆想之中了的。
小孩在这个小学堂里再次病了,比上次更为严重,这个破旧的学堂没有医务室,只有佛堂里的一个老医生。小孩的病况很快就传到祖父的耳边,不是传到,是佛堂里的僧人刻意去告知的,可是一整天过去了,月光不晓得什么时候绕过山谷探了出来,小孩依然孤身静静的躺在禅房里。
这一晚,小孩没有回到那张简单搭成的木板床上,但在安静的禅房里很安详,很快乐。他静静的凝视着每一尊佛像,每一尊佛像都是那样子的美,他开始向每一尊佛像许愿和祷告,于是每一尊佛像都向着他微笑,他开始不再那么难受了。他看到菩萨和娘娘送给自己无数的糖果儿和色彩缤纷的泥人儿;他看着母亲给自己穿上会发五颜六色光的衣裳,父亲背着他轻松的踏在彩云上奔跑;他乘着风筝翱翔在大海海面之上,他没见过真正的大海,他的大海是和小湖同样的平静,骑着小车在田野间追逐着那些活泼的小鸭子,他大概一整晚都笑的很开心。
第二天,他的病好了,他得回去了,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连梦都没有的木板床上,他看着佛堂,那是多么的恋恋不舍!
故事或许还并未完,只是我头疼的厉害、已经疲倦不堪,怎么也不愿意再倾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