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艾怒丽恼火地踢着车胎,等着邵帅开车门,“我哪里得罪了她?一副谁欠她三千万的模样。有房子出租了不起吗?脸打得那么高,我还不租呢!”
“好啦好啦,”邵帅坐进车,笑呵呵地打开另一侧车门让艾怒丽上车,“你还是那副急脾气,受不得一点委屈。再说,人家又没说什么。”
“还没说什么?她说我们是同居哎!”艾怒丽气乎乎地坐进车里。
邵帅不忙发动汽车,反而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呃?”艾怒丽赶紧转过头来。
邵帅也转过头。
“你家不是三居室吗?一个人住着太浪费了,分我一间房怎么样?”
“什……”艾怒丽差点儿又呛着,“什么?”
“你看,一来你可以创收;二来我也不用再费劲去找什么房子;三来,我做饭的手艺也不赖哟,你可以随时吃到炒虾仁;最棒的是,上下班还可以有免费班车接送。多好,一举多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艾怒丽的头便摇得像拨波鼓一样,“不行不行……”
什么嘛,现在看他就已经像冬青看着蛋糕一样垂涎三尺了,如果搬去她家,这不等于是在饿鬼鼻尖下放着一盘美食嘛。
“不行!”她坚决地予以否决。
“为什么?”邵帅不悦地拧起眉。
“因为,我……喜欢一个人住,身边有人不习惯。”
邵帅眯起眼,“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变成一个不近人情的老……”他突然住口,并小心地瞥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他突然收口,或者如果他没有瞥她那一眼,艾怒丽还真没有意识到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如今他的神态就像是掉在火药桶上的一枚火柴,而且还是点着的火柴……
艾怒丽的火“腾”地一下燃了起来。她二话不说,推开车门下了车。
“哎……”邵帅也连忙下车。
艾怒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公交站台走去。
“哎……”邵帅赶紧追过去。
见他追来,艾怒丽拔脚就跑。
看着那危险的十公分高跟鞋左扭右歪,邵帅不禁心惊肉跳。他真担心她会崴了脚,或者不小心摔伤,便忙站住冲着她的背影叫道:“你别跑,我不追你……”
谁知这却让艾怒丽跑得更快了。
正巧,前方有辆出租车在下客,艾怒丽不等客人下车便钻进车中。
出租车司机一如既往地既好心又好奇,“你男朋友?”
艾怒丽没好气地瞪了司机一眼,“百合花园。”
司机不以为意地笑道:“你挺厉害嘛,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还能跑那么快。”
艾怒丽扭过脸去不理他。
车窗外,一幢幢建筑物如飞一般向后倒去。艾怒丽对自己说,不是这景物在她眼里变得模糊起来,是司机的车开得太快的原因。
半晌,司机突然说:“你男朋友在后面追着呢。”
“他不是我男朋友。”
艾怒丽抹掉一滴掉在脸上的不明液体,恶狠狠地说。
司机扬扬眉,不再开口。
艾怒丽前脚刚跨进家门,后脚门铃便响了起来。
她假装没听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跑进卫生间,愤愤地扯下耳环,瞪着洗手台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正满怀委屈地望着她。
艾怒丽深吸一口气,仰起头。
她这是怎么了?她本来就是一个“老处女”,也从来没有介意过别人嘲笑她这丢人的身份。可是,凭什么别人说得,他就说不得?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她会有一种丢脸的屈辱感?
还有,当他说“我不追你”时,为什么她会有心痛的感觉?她明明从来没有想过他什么,可为什么他这么说时还会伤心?
门铃依旧在顽固地响个不停。
艾怒丽再次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一回,她平静多了。
大概真是到了恨嫁的年龄,见不得有人说自己是个没人要的“老处女”。也见不得有人指出从来没有人——没有她想要的人——追求过她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