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的举动,多少有些决绝了些,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妖族皇者,也难免有那么一丝的落寞,即便是如此,他的心里面,也是得意的,他虽然没有这般叫自己,但看得出来,一切都还有转寰的机会,要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对于妖族而已,时间这种东西,或许还真是最为葱郁的,所以,他可以等。
太一径直往鲲鹏所在的地方而去,既然是要问个明白,自然还是要向当事者求证,鲲鹏看见他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丝的不镇定,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远距离看到太一的时候,鲲鹏一个恍惚之间,就如同看到了帝江一般,这两者之间,无论是那张脸,还是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让他觉得异常的相似,身为五大圣之一的帝江,曾经和他多少有些嫌隙,所以此刻,看着太一,这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自在,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问孤寒之死是不是我干的?”两人离得近了,就这般对视着,沉默了一小会,似乎都在打量着对方的内心,试图借机捕捉到点什么一般,但很显然,鲲鹏是什么人,又怎么会不懂太一的内心想法,在他的眼里看来,他终究还是像一个孩子一般,太单纯了些,所以不等他问,干脆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或许更加的有用一些,被他这么一问,太一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很明确的告诉自己,或许整件事情,还真的和眼前这个人无关。
无关归无关,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鲲鹏这个人,他的心里面总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至于是什么原因,他却说不上来,这两个人又能有什么样的嫌隙呢,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后,他和他,估摸着也不会再有交集了,鲲鹏缓缓的看了看外围,今天东海的光景,显得特别的柔和,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坦,他的身形不由得向前走了几分,稍微停顿之后,这才回过头来:“其实,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的确,那一天我是去了东海之滨,却无非只是做例行的巡逻而已,却没有想到会遇到祖巫蓐收,我后天境后期的修为,又怎么能和一个化天境后期的祖巫抗衡呢,若不是接着速度的优势逃掉,说不定现在的我也和孤寒一样,是个死人了,但即便是如此,我也受了极重的伤,到现在才勉强恢复,而所谓的翅羽,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孤寒死亡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或许你就要去问蓐收,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信不信随便你,我鲲鹏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妖族大师,还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说完这话,鲲鹏的身躯展现开来,露出神鸟本质,一个展翅之间,已经飞腾了出去,只留下太一一个人还呆呆的矗立在原地,思索着他的话,无论是妖皇帝俊,还是那个神秘人的话,再次的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再配搭上眼下鲲鹏的言语,他是否想明白了什么,这身形也跟着走了出去,目光所及,能够看到归墟之渊那弥漫而起气息,那里曾经是囚禁他父亲帝江的所在,他一时之间有个冲动,有种想要过去探个究竟的冲动。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去,靠近几分的同时,已经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不,或许应该是两股,这一股来自深渊,而另一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他的身后的,让这个少年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能的回过头来,目光停留在来者的身上,威严两个字,是第一时间涌现出来的感觉。
来人自然是羲和,放眼整个东海之中,除了帝俊之外,也只有她有这般的能耐了,虽然感觉到压抑,但太一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即便是如此,他的身形,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要知道,即便是现在他的实力在化天境内,但要和先天境的羲和所弥漫出来的气势相比较,那感觉还是天差地别,让他有些难以把持,羲和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突然之间笑了出来,这样的一个人,做出这般的举动,还真有些不太符合她的身份,当然,这也让眼下那种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减弱了几分。
太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面对着帝俊的时候,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他确信自己还能保持几分自我,这或许是因为体内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原因吧,但在这个人面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本能的害怕,或许鲲鹏感觉得没错,他还终究只是像个孩子一般,羲和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打量多久,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帝俊所在的地方,太阳神殿,这片东海海域,海拔最高的存在,这一刻,不知道她的脑海之中在想些什么,但肯定和那个男人有这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夫皇还是第一次用这把的姿态对人,看得出来,他的心里面是真的在乎你,我原本还有些不知道为什么,但眼下,看着你这张脸,我突然之间明白了,他是想他的弟弟了,你别看他总是古板这一张脸,高高在上的样子,可对于帝江这个弟弟,他是真的放在心底了!”
放在心底?太一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回答着话,要是真的在意,又怎么会将他逼上最终的绝路呢,当然这些话,他只是放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此刻,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羲和似乎明白他的感受一般,她突然伸出手,以一种长辈的姿态轻轻的拍了拍太一的肩膀,这一次,这个年轻人并没有逃避,反而有几分泰然的味道:“你这心里面一定还在怪他,说句实话,你或许不知道,但我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来,算是明了得很深切,他身为妖皇,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也有着该去肩负的极重负担,所以这内心,其实并不好受,身份决定他那执拗的性格,而你的父亲,妖尊帝江,却向来是个逍遥惯了的人,这两者之间,原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极端,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爱上你的母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族少女!”
“所以,他就要反对,就要拆撒我的父母?”被羲和这么一说,太一心里面的委屈,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刹那间爆发了出来,他原本还有些顾忌的情绪一下子也抛在了云外,这原本就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这些日子来,无非是一直压在心底而已,此刻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问个清楚明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羲和并没有掉头,似乎对于他这样的反应,早已经是预料到了一般:“什么叫做反对,什么叫做拆撒,你可明白?”
“两个明明相爱的人不能再一起,这就叫拆散,而这种硬生生的拆散,难道就不是反对?”太一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甚至隐约间已经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人,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种亏欠,但很显然,他这样的打算还是失败了,曦和一直就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也对,她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这又和她有什么关联呢:“这就是你的认知,那我问你,你倒是说说看,这普通的人族,能够活多久?”
这样的一个问题,让太一有些不知道所以然的姿态,他原本显得有些激动的神色舒缓了下来,有些不解的味道,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又要打什么算盘,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当然,曦和并不是非要从他这里等到答案,一个短暂的停顿,算是给彼此酝酿一下气氛,曦和又接着说道:”普通的人族,寿命不过是百年,就算是机缘巧合,能活上数百年之久,那又如何,你的父亲是妖族大圣,先天所造,寿命之长,甚至是永生不灭,相爱这种东西,你或许不明白,谁懂的情越深,谁就伤得越惨,你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的母亲就这般的离开了,你的父亲又该怎么办,无尽的感伤还是不断的思念,作为大哥的他,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弟弟承受这样的磨难,世人都只道妖皇是为了联合兽族共同应对巫族,但那不过只是无知的误解罢了,而将你父亲囚禁在归墟之渊中,其目的也不过是想通过时间来让他遗忘罢了,却没有料到你们会突来东海,闹出那样的一幕,帝江身陨是真,他又何尝不是死过了一回?”
曦和的一番话,一句一点都似乎说进了太一的内心一般,这一刻,这个少年人,似乎不知道该要怎么去应对才好,他的目光,转移到了神殿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一道身影,虽然遥远,却似乎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一种无端的伤感,也罢,有些东西,就让他随风去吧,太一在心底低声的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