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六点钟陈国士和陈有二人做工回到营地后,就发现韩金镛已早早等候在帐篷外,手上提着个麻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
“我说这位韩大叔,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啊?”陈国士不解的走上前询问道。
陈有点点头,转身走向帐篷内,从里面掏出俩个水壶,递给陈国士一个后,坐倒在边上的废弃物边。
韩金镛愣了片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国士的提问,失声笑了笑,就在笑出口的那一刹那,说是迟那是快,韩金镛右手所提的长条物体,猛地往前刺去。
陈国士漫不尽心的打开水壶的塞子,正仰头灌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对面那人的动作,身子快速往后一退,左腿猛然抬起,踢飞刺来的东西。
那由麻布包裹的东西,从刚才踢到而发出“哐当”一声,在观察起长度厚度,陈国士大致也猜出是一柄宝剑,心里暗想这人是谁!尽然能把宝剑带来,之前那群法国人可是把他们从头搜到脚,就怕他们藏些武器之类的东西。
“反应还挺快!”韩金镛咧开嘴一笑,借助陈国士那一脚的后座力,甩开包裹的麻布和剑鞘,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随即转身,一个疾步身子猛地往前一探,长剑挥舞横扫过去。这一三尺青峰如一道闪电般,快准狠的挥向陈国士的咽喉。
“高手!”这是陈国士的瞬间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以前也跟着爹学过一段时间的剑法,只是可惜老爹也是个半吊子,到现在为止自己的剑法还是登不得堂面,所以从未在旁人面前使过。不过剑术不行,不代表眼界不行,这人能够在一瞬间想到横向扫来,而且速度之快,超乎想像!
这剑的速度太快了!陈国士踢出的左脚还未来的及收回,脖子处就隐隐感受到那带动而来的疾风,如刀片刮过一样作痛。知道不能躲闪后,陈国士也是当断则断,身子微微后倾,手中的水壶猛地朝剑锋处扔去。想着能够阻挡一些剑锋,使其偏离。
“吧唧”
剑锋落过,那铁质水壶应声而坠,掉在地上,吧唧一声摔成了俩半。
如果仔细观察切口的话,你会惊讶的发现,尽然如此平整如滑,好像用切割机割过一样,完全看不出半点是由宝剑所为。
陈国士对自己的拳脚功夫一向自得不已,认为在同龄里找不出一个比他厉害的。不过对面那人是用剑,自己手无寸铁,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陈国士可能就直接横步上前,一招形意拳里的半步崩拳砸向对手的胸膛!
不敢说威力多大,至少让这人胸骨断裂,三四个月不能行动!
原本空手与舞剑之人打斗就很吃亏,更何况眼前这人是个高手,从他使出的短短几招内,就可以看出是个用剑的高手。余光扫到他行动的步伐,轻盈灵活,步走圆形,隐隐约约有八卦掌的脚法在其中。
此人绝不可力敌!
这是陈国士逃脱那一夺命剑后,脑海里瞬间得到的想法,赶忙乘着韩金镛有下一步动作前,喊道。“等等,等等!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韩金镛切断水壶后,顺势将横扫过去的长剑挥出一个半圆,由下而上,准备挑上去的时候,就听到陈国士的喊声。
“噌”
长剑不偏不移的停留在陈国士眼前,那锋利的剑头,如一柄长龙般刺向他的心房,瞬间击垮了他内心的骄傲。
“唰”
韩金镛收剑回鞘,看了看双眼无神,目光略显呆滞的陈国士,心里暗想是不是有点过了,自己只是想试试看他的身手而已,现在好像……
“哎,陈国士,国士?”韩金镛快步走上前,伸出没握剑的那只手在陈国士眼前挥了挥,见他依旧眼皮不眨,双眼空洞,不由焦急的喊道。
一旁的陈有自韩金镛突然袭击,就一直愣在原地,结束后也是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俩人,片刻后,发现陈国士站在那,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他出了事受伤了,急忙从废弃物上下来,跑过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身体,见没有明显的伤痕后,急促的追问道,“国士,国士,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受了伤。”
陈国士不言不语,目光就是一直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倒是吱一声啊,这样不吭不响的,惹我担心啊你!”这会陈国士的状态,身旁的陈有急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韩金镛也傻了眼,这,这陈国士怎么了?该不会真的受了刚才的打击吧,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陈国士他身子一颤,双眼回过神来,精神奕奕的看向韩金镛,那一股像是看什么稀奇事物的眼神,让韩金镛不由心中一惊。
“韩大叔是吧,你那套剑法是什么剑法,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我!”
汗,没想到愣了这么久,是在琢磨这事啊!韩金镛诧异了片刻,随即醒悟过来,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事啊,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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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说你是我爹的好友?”
因为有不少工友们回来休息,怕打扰到他们,陈国士三人脚步便往边上的空旷地带挪了挪。闲聊的时候,突然听到韩金镛的话,陈国士惊讶道。
韩金镛说出口的时候,就猜到陈国士会问,面带微笑道,“是的,你爹是陈子明吧!”
“对啊!你,你,你怎么认识我爹的!”陈国士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韩金镛,原本以为是他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叫出了名字。
陈有也是疑惑的看向韩金镛,等着他的解释。
“早些年在孙先生处和陈兄一同习武,不知不觉已有七八年过去没有见到他了,真是时光如梭,光影似箭啊!”想起当初在孙先生处学习的半年里,韩金镛不由感叹一声时间过的真快啊。
片刻,他又道,“早上在西街路口看到你俩的时候,第一眼就发现你和我一个朋友长的极为相像,我琢磨了片刻,方才想起陈子明陈兄来,这不就找你要了地址。”
陈国士点点头表示明白,虽然还不大明白孙先生是谁,不过既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爹名字,还能简单的描绘一下外貌,想来必然是和爹打过一番交道,认识的。突然心里有一个疑问,说道,“那韩大叔,你是怎么来法国的?也是来务工的么。”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有一个朋友在法国有些事情,嘱咐我过来一趟。”解释完后,韩金镛方才想起陈国士二人怎么来法国参加华工了,想到这,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急忙追问道,“国士,你们俩怎么来法国务工了,难道,难道子明兄他……”
“我爹身体棒着呢!到现在还四处找人习武切磋!”陈国士骄傲的说道。对于爹爹陈子明,陈国士是打心眼的佩服,不仅佩服他那一身武艺,更是佩服他教导自己做人的一些准则,虽然有些准则自己还是经常就范,不过他们还是牢牢的印刻在心里。从不敢相忘。
“那?”
不等韩金镛提问,陈国士又道,“嘿嘿,我们俩主要是贪玩,这不借着这个机会,出国看看。”说完,陈国士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
“呵呵,是这样啊。”韩金镛恍然大悟,见陈国士不好意思的模样,跟着乐道。突然,想起他之前的话,又道,“你不是想找我学剑法么,我这就教你!”
“真的!”
陈国士兴奋的大声吼道,末梢,为了表示内心的激动,顺手拉扯着身旁昏昏欲睡的陈有。
陈有不明就里,猛地睁开睡眼,“怎么了,怎么了?”
“哈哈……”
“啊哈哈……”
望着陈有流着口水,呆萌无知的表情,陈国士和韩金镛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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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镛站立在空旷的土地上,双眼微眯,右手反身握剑,正视前方。
此时天上那一轮明月露出半个脑袋,皎洁的月光四处挥洒,照耀在他的身上。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突然,韩金镛动了!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剑锋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陈国士远远的躲在一旁看着,望着韩金镛美轮美奂,如痴似醉的剑法。此情此景好似如诗圣杜甫那篇《观公孙大娘舞剑》。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