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怎能断?怎么断? 他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在那深渊里,他救了她,也许在那四目相对时,某种元素就已悄悄蔓延。
或许这次,他们谁也救不了谁。
次日。
霏怡和翌孑站在屏风前,翌孑平静地揉了揉霏怡的手,他明显感觉到那双不带血色的手上传来的微颤,他知道,今天她就要成亲了,但,那新郎……不是他。其实,他并不担心自己今天是否会死于虺的手,不明白为什么,只要看到她好好的,他什么都不会在乎,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她的背影很单薄,就好象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散,然后再也不会出现……
“翌孑……”她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出声。“嗯?”翌孑知道她有话要说,但是他不喜欢她的背影,那背影让他很没安全感,他轻轻扳过她的身子,让他看着她。她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好看的眉皱在了一起,她的声音有些僵硬:“翌孑……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很害怕……如果他真的……真的杀了你……我不知道我……”
后面的话被一个深情的吻截住,然后,他将她的双手紧紧圈住,他想让自己的温度温暖她,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他说道:“我的霏怡……会很坚强的,对吗?”轻轻把她带入怀中,他在她耳边呢喃着:“如果上天真的让我死,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快乐的活下去,替我活出我那份的快乐……我知道这也许会很难……但我相信,我的霏怡会很坚强的……”
她微怔,随后,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活不下去。对不起……翌孑……你的霏怡其实并不坚强的……”从某个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活着,除了报仇,又多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他让她感到不舍,甚至忘记报仇,只为他……他,就是一种蛊毒。
很突兀地,敲门声响起,接着是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吱呀——”一阵刺耳的开门声在原本静得出奇的房间里回响。霏怡随着开门声缓缓转向外头,下意识地握紧里翌孑的手。
阳光一丝不漏地钻了进来,在地上烙下了来人班驳的影子,箬羌领着一群丫鬟走了进来。走在最前的那名丫鬟手里捧着一套嫁衣,那衣裳鲜红鲜红的,与这清雅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箬羌一身黑衣,不同与霏怡的清冷,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妖媚,高傲。在拨开珠帘时,她顿了顿,既而转身对丫鬟作了个手势,让她们出去等着,然后自己拨开珠帘,她准备和霏怡谈谈。丫鬟顺从地退了出去,“吱呀——”门又被关上了,很戏剧性地。
“出来吧,吉时还未到。我想我们还有时间聊聊。”箬羌对着那有着精美做工的凤凰屏风说道。一会儿,霏怡和翌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箬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霏怡,比起自己身上这些名贵的胭脂水粉,霏怡倒是不沾一点,干净得……就像那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白雪,箬羌也算得上是少有的美人,但是,她依旧不得不承认,霏怡的美更胜她一筹。忽地,她的目光集中到他们俩紧紧握着的手,嘴角,一丝苦笑抹过。
他,最终还是没能拆散这两人,即使用尽方法。他还是忽略了人最原始的感情,那就是“爱”。他永远都不会懂,她也不指望……
轻呼一口气,既然这个女人不爱虺,那么……就算她嫁给虺,虺也是不会幸福的吧。箬羌开始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她还是决定按计划行事。抬起脸,挂上她平时的笑容,她对霏怡说道:“你很美。”“谢谢。”没有温度的回答。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箬羌觉得好象没有必要继续拐弯抹角,于是她直接说道:“我们合作吧。”
“合作?”霏怡显然有些不明白,一旁的翌孑用犀利的目光看着箬羌,他觉得这个女人的话好象有些不可相信。箬羌依旧保持着她的笑,但那笑意未到达眼里,她回答:“是的,合作。我助你和翌孑离开这里,”接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媚门的新药,是一种可以让人瞬间失去脉搏,呈假死状态,到时候我会把这药放进你那杯的交杯酒里,让虺以为你已经死了。虺一定会让我处理你的‘尸体’,然后我再派人易容成翌孑的样子,介时,把你们俩一起送出山庄。”接过那药瓶,霏怡打开盖子闻了闻,又盖上,问道:“为什么?”她不明白,箬羌不是虺的人吗?怎么……反倒帮起她来了?
“哼,为什么……”箬羌笑了笑,“因为你不爱他,那样,即便你一辈子都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幸福的。”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没必要。“你爱上他了。”翌孑说道。霏怡也不惊讶,只是注视着箬羌,她有些可怜她,毕竟——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是件极其可悲的事。箬羌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是爱上他了,可那又怎么样,即使他不会爱上自己,即使他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手下,即使……即使……他,从不把她当做一回事,一个女人……可,那又怎样?爱就是爱了,错……也让它就错了。
似乎是突然想到正事,箬羌调了调自己的情绪,向两人问道:“那……你们答应吗?”霏怡看看翌孑,而后者对她点了点头,好象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反正不答应是死,答应也有一条出路。她捏紧了手中的那瓶药,“好,我答应你。”箬羌颌首,说道:“好,那就按计划行事。我先叫丫鬟们进来给你换衣裳。”霏怡“嗯”了一声,箬羌拍了拍手,站在房外的丫鬟们便走了进来。
她们在屏风后为霏怡换着衣裳,翌孑坐在桌前,拿着那茶杯,他用劲,可那杯子依旧安然无恙地在他手里,他摇摇头,放下茶杯。一旁的箬羌玩弄着手中的金发,对翌孑说道:“现在,他一定不会让你的功力恢复的。那解药在我身上,要等事后我才能给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恢复功力的解药吗?”翌孑面无表情地答道:“大概是怕我伤了虺吧。”“聪明!”她妖艳地笑笑,这么聪明的男人死了的确可惜,如果她最早认识的不是虺而是他,也许她也就喜欢上他了吧。
屏风后,霏怡走了出来,嫁衣很合身,贴着她近乎完美的身姿,红色反衬着她异常白皙的肌肤,简直……太美了。有那么一瞬间,就连箬羌也失了神。翌孑站起身,走到霏怡面前,抚过她好看的柳眉,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他在她耳边说道:“你真美……霏怡。”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似乎眼里已经干涩,再也找不出任何水分。深吸一口气,她用最美丽的笑容回看着他:“翌孑,答应我,你不可以出事……”翌孑很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