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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窗外月色已浓,琉璃居内传来琴声。

烛光微弱,凄凉的旋律点缀着夜的寂静。突然,琴声骤变。

阁楼内,霏怡凝望着那根已经断了的琴弦,眼神黯淡,她想起今天与翙宸的对话,她不禁苦笑,爱吗?她有权利用这个字吗?仰起头,她叹笑,笑自己的傻。

另一边,翌孑也没睡,他坐在窗前,倾听从琉璃居传来的琴声,突然的变音,使他的心不由的揪在了一起,双拳握紧,暖蓝色的眼睛里有着一丝伤痛。“弦断了吗?”房门口传来翙宸的声音,他刚刚也一直在听这琴声,略懂琴音的他听到那绉变的琴声,亦是晓得是琴弦断了,知觉告诉他要来找翌孑,“去找她吧,我想她应该还没睡。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想着那些什么‘孤男寡女’的。”他说着,最后还不忘“提醒”翌孑。

翌孑侧目看看倚在门口的翙宸,他承认,他现在真的巴不得马上跑到琉璃居,因为他有种感觉,霏怡她现在不好。翌孑站起身,出了房门,往琉璃居走去。翙宸在翌孑身后翘起嘴角,他知道他这回赢了,他与霏怡的“赌”。

一阵晕旋袭来,霏怡紧闭眼睛摇摇头,她站起身,勉强地走到床前寻找着那个药瓶,当她的手拿起药瓶时,她就感到不对劲,冷汗从她的手心流出,喘了口气,她把药瓶往墙边一扔,这时的她已无心情去管这药是被谁换走的了,因为那些足以令她崩溃的记忆又在她的脑海中转换着,哭喊声,奸笑声,还有姐姐的哭声,仆人们的呻吟,她双手抱着头,她看见血在地上流淌着,似乎在张扬着死的美丽。

脚步停在百合花丛中,翌孑抬起头,看向那被烛光照亮的窗口,白色的纱布在窗前飞舞,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他忽然觉得自己多心了,叹了口气,他准备离开,“砰!!”,他突然听见了从霏怡房间传来的花瓶碎了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心中曼延开来。他连忙进了阁楼。

眼前是一个摔碎的花瓶,霏怡站在墙边,两手抱在胸前,不自然地颤抖着,她的眼角是几丝泪痕,翌孑一惊,越过花瓶的碎片,走到霏怡身边,他的神情里有些少有的慌乱:“你怎么了?”霏怡没有回答,头又开始发痛,她吃力地捶着。翌孑蹲在霏怡旁边,握住她的手,他的心狠狠地抽着,又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霏怡咬住自己的嘴唇,不知是因为嘴唇传来的疼痛还是因为那些记忆,她的泪水从眼眶流出。翌孑不再追问,当他看到霏怡的泪水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带入怀中,紧紧的。海一般的感觉包围了她,他抱着她,娇美的身躯在他的怀中微微地颤抖着,她的手揪着他深蓝色的衣服,把脸埋进他温暖的肩膀。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轻轻地抚摸着霏怡的发丝,极力想让霏怡平静下来,啜泣声在他耳边回响,一声声地敲击着他的心。

这时,蕴纡用轻功从阁楼的窗口进了霏怡的房间,当他看见坐在地上的霏怡和翌孑时,他知道他这回又失败了,一股怒气在他心里爆发起来。他对着翌孑大骂:“你这臭小子来捣什么乱,我杀了你!!”说着,他拿起刀向翌孑砍去,而翌孑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随手拎起旁边的碎片掷向来人。而蕴纡则勉强躲了过去,但他的脸还是被划到了,他更加生气,运足内力把刀插向翌孑,翌孑眉头一抬,反手抓住那把刀,随后架在蕴纡的脖子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霏怡为什么会这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本少爷好好的一个计划就被你破坏了!”蕴纡狠狠瞪着翌孑,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要不是因为刚刚他父亲突然造访,害他不能早点到这里,想必他这会已经得逞了。不过他又想回来,如果他不是那个可以给霏怡安全感的人,那他现在就已经是个死尸了。但他气不过!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看着自己倾慕的伊人乖乖地躺在别人的怀里,他气不过!他蕴纡这辈子还没遇见过他得不到的女人,他真的气不过!!想着想着,他又骂出许多难以入耳的话。

翌孑看向蕴纡,眼里是冰冷的寒光,迫使蕴纡停止了他的话。“霏怡会这样,是不是你干的?”蕴纡冷哼一声,说道:“是又怎么样?”他逞能,他知道谅翌孑也不敢把他杀了,因为他毕竟还是有地位的。翌孑听见话,闭上眼,他放下刀,然后伸手往蕴纡的脖子一劈,蕴纡应声倒地。

不再看蕴纡,其实翌孑真的想杀了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让霏怡这么痛苦,不可以!

翌孑感到从肩膀上传来的呼吸声已经平顺,他小心翼翼地把霏怡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他看见霏怡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泛着泪花,无瑕的脸蛋上泪痕肆虐,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为霏怡拭去泪痕,那泪水已经冰了。手抚过霏怡的嘴唇,他俯身,轻轻地在那里印下一个吻。他为她掖好被子,转身把蕴纡交给琉璃居外看守的护卫,命令他们把这个“刺客”送到大街上。随后翌孑又回到琉璃居,久久地看了看霏怡,又想离去。

梦里,霏怡依旧看见那些情景,她挥舞着手臂,若有若无地喊着:“爹……娘……不要…………不要……”门口的翌孑听见声响,又回到了霏怡的床边,他握住霏怡的手臂,让她再次平静下来,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他宠溺地刮了刮霏怡的鼻子,嗔怪道:“你啊……也是会脆弱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装做什么都不在乎呢?”把霏怡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不经意地笑着。

这夜,百合花的香味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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