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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飞进入的隧道一片黑暗,水晶发出的光芒照亮了隧道的岩壁。在光圈的氤氲中,空气显得越发稀薄了,他有些绝望,恐怕自己再也没办法看到这个世界了吧。吉尔湖的宝石带着他向未知世界飞速前行,光圈也跟着晃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坐上了转得飞快的旋转木马,完全失去了控制。突然,他看到一些独特的画面和场景,他惊呆了,同时也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不就是他在无数次关于水怪的梦中都会看到和感觉到的东西吗?一想到自己可能是第一个来隧道旅行,或者说第一个来探险的人类,一股自豪感在小飞心中油然而生。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特别吧,年轻人。”科马克早些时候在水晶室里跟他说的这些话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不过,小飞可没工夫深究这里面的含义,因为隧道的走向突然变得不太规则,他必须得在一连串蜿蜒的起伏中行进。

莫莉紧紧地抓着里克,摩托车在乡间小路上全速行驶着。昨夜的离家出走可完全不是这个大个子最希望的事。他最想做的是把莫莉载到小河边来,好和她有些亲密互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可是他觉得莫莉总是和自己保持距离。她急匆匆地跟里克说要回学校去,借口自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里克只好听从她的想法,可是却总觉得有些担心。他的口才很有限,所以在对话中总是说不出什么,再加上他的举动总是像个史前人,实在是个不懂得浪漫的无聊男生。要是他的朋友们正在讨论女朋友的话题,他肯定会幻想出一系列的婚姻和爱情故事。不过可没人敢嘲笑他,大家都害怕被他揍一顿。

这一次,莫莉去寻求他的帮助,让他在中午时分带自己到德格湖去。距小飞失踪已经过去24小时了,莫莉心里十分着急。她多希望在湖周围的某个地方能够看到他存在的迹象,可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

里克把摩托车停在湖北面的路边,莫莉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岸边。她环顾四周,一片宁静,令人心醉。里克走上前来,把她的脸捧在手上,然后抱住了她。莫莉闭上了眼睛,她试着忘记所有的烦忧,可是昨夜自己的感觉又再次冒了出来:“他的味道是很好闻,却不是小飞身上那种自然散发出的香味。”里克紧紧地抱着她,她也紧紧地抱住了里克,关于小飞的那些思绪开始变得模糊,现在只有高大英俊的里克占据了她的心。可是,转瞬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湖里。

“湖里没什么好看的。”里克嘟哝道。

她沉默不语,目光一直盯着湖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突然,水里出现了一束奇怪的光,就好像是一颗星星落在湖面上一样。两个少年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那束光在靠近湖岸的地方变得愈加强烈,莫莉和里克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最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小飞竟然从水里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水晶石,此时的水晶已经不再发光了。只见小飞气喘吁吁地站在岸边,全身都湿透了。他看到了莫莉和里克,然后挥了挥手。他俩也茫然地挥手回应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看起来像两具行尸。

在长时间的上升后,小飞被用力地抛出了湖底的缝隙,在黑暗隧道中的旅行终于结束了。在光芒的照耀下,他在布满淤泥的石墙底端发现了四个水怪的符号。在上升的过程中,他还注意到远处的泥潭中矗立着一座用树干搭成的宏伟建筑,那就是莫哈格和达诺的家。

“小飞!你还好吗?”莫莉转向小飞,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飞轻轻咳嗽了两下,然后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还好。

“不过你到底怎么了?你从哪儿来?”她不停追问,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从湖里来。”小飞回答道。

“是的,我看见了,可是那光,那漂浮的石头……”

可怜的小女孩正搜肠刮肚地组织着语言。她回头看着里克,里克这会儿也完全愣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得回家去了。”小飞说道,朝着小路走去。

莫莉不知道自己应该跟上他还是应该和里克待在一起。

“再见,里克。”小飞经过里克身旁时跟他道别。

“再见,要是你愿意的话我能载你一程。”里克小声说道。

“不用了,我想走走。莫莉,要是你回到教室,别忘了跟生物老师说我明天再去上课!”小飞渐渐走远,对他们说道。

小飞沿着狭窄的小路迈着沉重的步伐。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发现了水晶室和刻在禁行密道入口下方的记号,在水怪的隧道中历险……所有这一切似乎都被搁置到了他记忆中最偏僻的角落。他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家中。他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看到里克和莫莉已经坐上摩托车,准备回学校了。他觉得自己还是过阵子再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吧!突然,他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扫视了一下小径周围的山丘,看到一头大山羊正从高处望着自己。这头大山羊昼夜不停地监视着幽谷湖面,等待着小水怪重返家园。小飞并不知道这只尊贵的山羊带领羊群拯救了达诺,达诺上次来到陆地上就搁浅了。不过,小飞还是猜出了这只山羊和莫哈格的儿子之间肯定十分友好,他盯着大山羊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向它致意,大山羊站在山丘上,也默默地对他点了点头。

在经过石头砌成的旧码头时,小塔尔博特发现科马克正站在那里,凝视着湖面。小飞走下台阶,来到科马克面前。

“这真起作用了。”小飞说道。

“这当然起作用了,年轻的骑士。吉尔湖的水晶可不会随便引领什么人。”幽灵转向小飞回答道。

“为什么选中了我呢?”

“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今天你也看得够多了,在完成第一个大任务之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知道,我得保护水怪们嘛。”

“呃,尤其是要释放一只被监禁的水怪。”

“释放莫哈格?”

“我们没时间了,她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她在纽约啊,在被高度监控的水族馆中。”

“年轻人,得分清楚步骤。在打开囚室大门之前,得先抵达监狱才行。”

“今晚,我的目光将会特别注意那些女士们,因为我们这个宴会的主角,是一位来自深水的神秘女士。女士们、小姐们,我想跟你们分享一个13世纪流传于英国亨利三世宫廷中的古老的传说。”威廉·瑞奇对他的客人们说道。

为表示欢迎,每个受邀到这个私人聚会的女士一到场,都收到了一份来自瑞奇的礼物。看起来是个小首饰盒,里边像是装着首饰什么的,不过只有信号发出后才允许打开它。薇薇安的手表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她刚结束了一场酒店的大型招待会,然后就接到了大老板这个出人意料的邀请。此外,稀有物种研究中心的一些主要首脑也都出席了,当然还包括纽约一些业内成员和一些政客、艺术家、几个摇滚歌手还有一些仅现身于亿万富翁朋友圈的社交名流。相较于之前在广场饭店的招待会,这里的气氛要更私人、更隐秘,也更放松。这个大建筑别致的装潢让薇薇安很是意外。她像是置身在某个临时博物馆中一样,这里汇集了琳琅满目的收藏品,有中世纪的盔甲、古代的作战设备、价值不可估量的史前动物骨架。一个巨大的水族箱占了一整面墙,估计都能在里边游泳了。而其他墙面上则布满了奢华的画作,让人不禁联想起世界各地的那些传说。所有这些搭配是那样的不协调,无疑在向外人炫耀着惊人的财富。不过,这些穿着随意的艺术资助者们可不觉得这有多过分。

“故事说的是,”瑞奇开始讲话了,“有一个无畏的诺曼骑士,他的名字叫作加勒特·费兹威廉,他用长矛击倒了加勒城的一只水怪,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总是戴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被杀死的水怪的血液。”

“加勒特才没有戴小玻璃瓶,戴着小玻璃瓶的是他的父亲威廉。他捕杀了爱尔兰和苏格兰的好些水怪。”薇薇安在站在自己身旁的石井隆的耳边嘟哝道。

“在这个共襄盛举的神奇之夜,亲爱的朋友们,我想在你们面前重现那段被人遗忘的神话。”瑞奇接着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石井隆对薇薇安低声说道。

“你难道不记得了?我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来辑录和分析那些关于水怪的不可思议的传说。”

“哦,是的,我记起来了!”石井隆回答道。

“现在你们可以打开小盒子了!”瑞奇如此说道。

薇薇安和石井隆像其他客人那样轻轻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有一条美妙绝伦的项链,是那样的精致,并且款式也是相当新颖别致,让人想到某种水蛇,项链上还挂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红色液体。这个小东西一下子引起了巨大反响,在座来宾都惊愕不已。

“你们中要是有人问这是否是我们所喜爱的‘纳芙’的血液,那么,我会回答是的。”

宾客们有的一笑置之,有的表示很震惊,有的则显得甚为怀疑。

“我向你们保证它并没受什么苦,这些血液是最初捕获它的时候给它做血液检测时收集到的,只是为了查看它的健康状况并为它制定合适的饮食配量。”

大厅中响起热烈的掌声。瑞奇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接着发表演讲。

“因为人们不断口口相传,传说因此不灭,并且会永远活在人们的记忆中,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永远记得‘纳芙’曾经出现在人类世界这一神话。女士们,你们可以把它最为珍贵的血液时刻挂在胸前。特别是别忘了要继续像个贪吃鬼那样大吃大喝,我们倒要看看这些宝贝是不是会防止消化不良!”

大厅中爆发出一阵笑声,钢琴演奏家适时开始弹奏起来。

薇薇安看着这个特别的首饰,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莫哈格奋力地游着,注视着周围每一个隐蔽的角落。尽管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她还是觉得很焦虑,这种感觉和人类入侵幽谷湖时她的那种心情十分相似。不过,中心已经闭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只有监控的电子眼仍在黑暗中作业着,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展厅一片漆黑,等着守卫的下一轮巡视。尽管四周一片沉寂,莫哈格却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想逃离这里。

她的目光看向水面,隐约见到一个人影在水池边踱步。她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头发黑黑的胖男人,他总是时不时地观察她的动态,然后记些笔记,摆弄下自己的小器具什么的。这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容器,俯下身子在水里加了一定量的绿色液体。莫哈格立刻游到水面想要近距离地看看他,可是那人却早已离开了。

薇薇安和石井隆跟着瑞奇,根本不知道他要把她们带到哪里。瑞奇穿过大厅,无视其他宾客。这个亿万富翁选择了两个幸运儿,将向她们展示自己藏品中最为稀有的宝贝。他根本不需要强调什么,因为没人会拒绝老板赐予的这样一个天大的殊荣。

他们穿过通向侧厅的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在一个金属门前停下脚步,这扇门看起来是那样坚不可摧。瑞奇在键盘上输入了密码,不过门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立即拨通了自己的手机。

“请原谅我,密码每天都会自动更换。”

他又重新输入了密码,这时大门开启了,他们走进了昏暗的大厅中。门一关上,大厅中的灯光自动调节到合适的亮度。大厅对面的一个玻璃陈列柜发着光,这个陈列柜周围镶嵌着花岗岩,高约1米,宽约30厘米。陈列柜表面还刻着一些字,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请移步此处,女士们。”瑞奇低声说道。

薇薇安和石井隆走近玻璃橱窗,注视着里边的东西。

“虽然我不是什么专家,不过我觉得这块石头应该是来自中东地区。”薇薇安说道。

“是来自古代的土耳其。”瑞奇说道。

“难道是‘莫伊拉(Moyra)之石’?”薇薇安试探性地问道。

瑞奇点点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人们都认为它遗失了,永远也找不到了。”

“请原谅我的无知,不过我是真的没听说过这个东西。”石井隆说道。

“据我研究,就是这块石头记录了数百年前的一些关于水怪的传说。”薇薇安说道。

“说得不错。”瑞奇说道。

“我看到的资料上提到过,这块石头是一些考古学家在伦敦的一个墓穴里找到的。”薇薇安继续说道。

“事实上,人们在威斯敏斯特 (Westminster)发现了它,不过后来又遗失了,最后被我的团队找到了。最初,这块石头来自爱尔兰的莫伊拉修道院,现在许多描写13世纪的文章中都多次提及这件事。”瑞奇说道。

“啊,这个我倒不知道。”薇薇安承认道。

“那这块石头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呢?”石井隆问道。

“石头上讲了一个叫作奈尔多还是奈尔多奇的人的英雄事迹,还有就是他变身水怪的奇特经历。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数百年前的一个光芒四射的岩洞中。”瑞奇解释道。

“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块石头最初会在土耳其呢?”石井隆说道。

“专家们认为这块石头在距今1500年就已经被刻上字了,应该就位于现在的土耳其附近。中东的一些探险家可能抵达了爱尔兰北部,然后在那儿待了好些日子,从而学会了当地居民的语言。”

“在爱尔兰的凯尔特人 ?”

“啊,当然不是了!我们这里说的是一些新石器时代的部落,在爱尔兰出现的要早于我们熟悉的凯尔特人。简单来说,就是远古时期的探险家们在别的种族那里收集到了这个传说,然后一回到家乡就把这个传说告诉了自己的同胞们。”瑞奇说道。

“返回中东地区?”石井隆问道。

“是的。可能后来他们就把这一切刻在了这块石头上随身携带。”

“不过,这块石头怎么又会重新出现在爱尔兰呢?”薇薇安问道。

“很可能是后来的几个世纪,一些蛮族把这块石头抢到手,然后把它带到了中欧地区。接着,这块石头或许被一些爱尔兰传教士发现了,后来把它带到了莫伊拉修道院。别忘了在七八世纪的时候,爱尔兰的修道士们在修道院中收藏了来自各个地区的文献,比如在格兰达洛 (Glendalough)的修道院,又或是莫伊拉修道院。”

“您鉴定过这块石头没有?”薇薇安迫不及待想知道。

“由八名专家在三个最权威的实验室检验过了。”

“那么他们的结论是?”

“千真万确,这就是‘莫伊拉之石’。”瑞奇说道。

“那我们怎么会有幸来这里参观呢?”薇薇安逗趣道,嘴角划过一丝笑容。

“你们两个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理当一睹这个旷世珍宝的风采。”

“这一切都听起来很奇妙,不过这应该都只是传说吧。”石井隆反对道。

“亲爱的朋友,不久之前水怪还只存在于神话世界中。不过,一切都变了。人们在俄罗斯、挪威、爱尔兰找到的许多古籍中,都发现了这块石头中提及的光芒四射的岩洞。”

薇薇安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肯定没看过这些文献,薇薇安。我的团队才刚刚完成了翻译工作。这些文献中甚至提及有不止一个这样的岩洞,而且洞中还隐藏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还曾存在过一本著名的‘绿皮书’,听人说书上记录了这些岩洞的具体位置。这本书后来就消失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就抓住了一只水怪,这将会引领我们找到这些被人遗忘的岩洞。”

“您将利用这个重大发现做些什么呢?”石井隆问道。

“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开发出这些岩洞中所蕴藏的能源。”

“可是,这样一项计划需要获得相关国家的许可才行,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能源政策。”薇薇安说道。

“都只是些形式罢了。”瑞奇回答。

“您认为将会挖掘出何种类型的能源呢?”薇薇安继续问道。

瑞奇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做出回答。

“如果这次我的感觉没错的话,我认为有可能会发现地球上从没出现过的一种能源,这将是大地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薇薇安被瑞奇的这段话吓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到底是什么呢?”石井隆问道。

“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很乐意跟你们分享这个秘密。”瑞奇说道,眼睛一直盯着薇薇安。

他又打了个电话,大厅的门又重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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