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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对于资产过亿的W.S.瑞奇来说,纽约世界稀有物种研究中心水族馆的开放庆典必须和其他的科学界盛事同等规格。当然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科研泰斗都受邀参加这个隆重的揭牌仪式,他们也是第一批走进这座坐落于纽约曼哈顿南街海港区 (South Street Seaport)的漂亮建筑的人,他们还会受邀参加接下来由研究中心主持的各种研讨会和酒会。

除了有关动物学的各种文化活动之外,一系列的欢迎会、记者招待会、音乐会也陆续举行,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庆祝发现纳芙,也就是莫哈格。所有的政要都对此事尤为关注,尤其是美国、加拿大、日本和法国的政府要员,他们纷纷前往纽约,亲自观赏这一巨大发现,他们与科研人员的合影被刊登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全世界的媒体都聚焦纽约。

在所有的庆典活动中,正式开幕式的这个晚宴无疑最为耀眼,这个晚宴邀请了550位嘉宾,身份都一律对外界保密。晚宴的级别也是不可比拟的,但从晚宴供应的香槟品质就可见一斑,而所有的菜品都是由一位享誉世界的法国厨师准备的。所有的来宾收到的请柬都是羊皮纸制成的,而整个宴会期间,有四名音乐家轮流为现场来宾演奏最为高雅的乐曲,一切都堪称完美。而这场晚宴的举行地点,就在纽约市最为高级的广场饭店 (H?tel Plaza)宴会厅。

“你是在哪里淘到这条裙子的?”石井隆问薇薇安,大厅里现在人来人往,两人正在等候W.S.瑞奇的到来。

“在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商店里,我穿起来不是很合适吧?”

“你开玩笑呢吧?简直太合身了!你穿上这条裙子简直魅力四射。”

乐队突然停止演奏先前的轻音乐,开始奏起响亮的凯旋,瑞奇在这乐声中走上了讲台。他还是穿着那条一成不变的牛仔裤,淡红色的西装,领带显然和西装很不合拍。可是这又怎么样呢,现在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他,大厅里顿时掌声雷动。总之,他就是一个印钞机,是这场盛宴的主人。他在掌声中向众人致意,最后示意大家安静,这才开始致辞: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

掌声又一次响起,大厅里的来宾们又一次展现着他们的热情。

“我的女主人只允许我与在座的各位进行短暂的交流,我马上就得回到她身边去了。”

瑞奇的玩笑确实引发了不少来宾的回应,但是效果还是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我的女主人严格而且挑剔。她有点贪吃、任性、有时候还有点懒惰。她爱睡觉,也爱思考,时时都在观察,什么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她需要她的属下无条件永远地为她付出。她需要全世界最好的服务。当然了,她也确实得到了这样的服务。”瑞奇说着,眼睛看向台下的科学探险队的成员们,然后接着说,“不过我的这位女主人,她也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而心存感激,她对在座的很多人都心存感激,因为是这些人保证了她的生命安全,她才能有今天的光芒四射。我的女主人来自国外,她从爱尔兰来到我们身边!她的家乡在戈尔韦郡 (Galway)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湖深处。我的这位女主人,名叫纳芙。而我,将永远为她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还没等这掌声停下,瑞奇就继续他的致辞,但是薇薇安已经无心细听了。她悄悄地四下观察自己身边的来宾,石井隆,松本明,电影导演伯纳德·德·南特,还有他忠实的摄影师弗拉维·杜维维耶,还有许多政要和商界名流,当然还有许多电视明星、知名学者,所有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面带微笑,随时准备为台上的发言人鼓掌。薇薇安突然觉得很不解,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曾有过摩擦,居然能够在捕捉到一只水怪之后,欢聚一堂共同庆祝,全然忘记之前的不快。而这只本来如此耀眼和神奇的生物,这只能用思维与人交流的生物,现在却被关在一个玻璃监狱里,没人关心她的不安和恐慌。好像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现在抓住了一个有生命的神秘生物,以及从这个生物身上我们能够得到怎样的好处。她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身边巨大的玻璃镜墙,她看到自己和众人在镜中的样子。她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身上的这条裙子确实很合身。但是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这里面,就像莫哈格那个超先进的玻璃监牢一样,她觉得自己也不过是被关在玻璃房子里的傀儡。

那个传道士怀里紧紧抱着秘籍,急急忙忙地爬上天台。他走到彩窗边,纵身一跃,彩色的玻璃碎片和他的身体一起从石墙上掉落下来。

小飞突然醒了过来,惊奇地发现科马克就坐在身旁。从顶部的开口处望去,阴沉的天空只有一点点光芒透进水晶石中,整个穹顶都反射出一种黯淡惨白的光辉。

“你是因为从石墙上面跳下来而死的吧?”小飞回忆起自己刚才的梦境,问科马克。

“这都不重要了。一个上午快过去了,年轻人,在这个独一无二的水晶室里,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科马克说。

“你背叛了我的祖先吧?是吗?”小飞还在提问。

“这可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曲折离奇。我犯下了深重的罪孽。很多人因为我而备受折磨,还有一些因我而死,我还害死了很多水怪。你知道,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时候,很多人会忘记自己的本质。他们陷入疯狂的寻找当中,妄自尊大。我就曾经被野心和权力蒙蔽了双眼,觉得水怪和海蛇都应该被彻底消灭。我利用了你的祖先,借他们的手去杀害那些水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有几个原因吧。我的师父一直认为深水里的生物是最可怕的怪物,它们会腐蚀人类的灵魂。还有……”科马克犹豫了。

小飞问:“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我深爱,她却不爱我的女人。”

小飞想象着这一切。“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会变成你那时候那个样子?”小飞问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意中人了,是那个什么……”

“莫莉。”

“对,我忘了这个美丽的名字了。你当然和我不一样,别怕,年轻人,你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情。”

“但是我什么也没做啊。还可能以后都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确实,我承认暂时是这样。但是我觉得你的命运不可能是就这样死在这里。而且,现在你可以开始行动了,你身上带着吉尔湖的水晶石吗?”

小飞伸出手给他看手中的水晶石,科马克抬起头看了看头顶那个开口。

“再过一会儿,天空的乌云就会散去,太阳也会到达一天的最高点,你可以尝试利用水晶石的能量,不过还没有人这么做过。”

“肯定没什么用的。”

“你怎么知道没用?”

“我觉得这块水晶石已经失去魔力了,至少已经失去了一部分魔力。”

“如果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曾经妄想拿它去治好你舅爷爷的病,那你就错了。”

“那它为什么没起作用呢?我把它放在舅爷爷的肺部照射了很久呢。”

“因为它只能治愈水怪和海蛇。”

“不能治人的吗?”

“几乎没有这样的事。”

“你说的是几乎?”

“如果要治愈人类,你还缺少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很难找到。”

“是什么呢?”

“你必须自己先接受一只水怪的治愈之息。”

小飞这才明白为什么水晶石先前没有起作用。

“但是即使真的有一天,你有幸接受了某只水怪的治愈之息,很可能你也还是无法得到这种治愈别人的能力。因为这是很不稳定的,人类毕竟和水怪不一样,对于水晶石和治愈之息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人类在满月时随意使用水晶石的魔力有可能会造成危害的原因。别忘了,这块水晶石能使人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同时也使水怪对自身造成的伤害无法愈合。”

“有没有人试过用水晶石治好人类的呢? “小飞问道。

“据我所知,只有过一个人,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后来成为了一个医师,他将治愈之息和水晶石的能量结合起来了。”

“他用的是这块水晶石吗?”

“当然了,年轻人。他也是费兹威廉的后代,他的母亲是加勒特·费兹威廉和迪尔德丽·奥克里根的曾孙女,他也是费兹威廉城堡的主人,他的名字叫作……”

“莫塔·德·布尔卡!”小飞打断科马克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科马克惊奇地说。

“麦克尼科尔教授跟我说过这个人,还说过他的母亲还是他女儿什么的有个预言。”

“额,事实上,是他的妻子。”

“那他的妻子预言了什么呢?”

“当然是预言了一些事情,等到时机成熟,你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呃,首先,我比你老。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来到爱尔兰进入费兹威廉城堡之前,曾经还跟随过一位强大的诺曼君主,他允许我到爱尔兰的各个修道院阅览藏书。我找到了一些古老的书籍,非常古老,讲述了水怪世界的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之一马上就会揭晓了。”科马克看到天上的云彩正慢慢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站起来,年轻的水怪守护者。”科马克对小飞说。

小飞按照他的吩咐,拿着水晶石站了起来。他突然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好像变得不可战胜一样。

“过一会儿,你就潜入水底。”科马克对他说。

“潜到这冰冷的水里去?”小飞回答,感觉自己又突然没有了这个勇气。

“你不会觉得冷的,水晶石的光辉能让你在水底呼吸。”

“你怎么知道水晶石一定会起作用的呢?”

“你告诉我的。”

“什么,我?”

“年轻人,你还不知道你自己是多么的独一无二。相信我吧,水晶石会带你去到你该去的地方的。”

“水晶石?带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那如果它没起作用呢?”小飞紧张地大喊。

“安静,塔尔博特!”科马克指着顶上的缺口说,越来越强的光亮正从那里照进来。

水晶室的四壁开始反射光芒,四周响起一种低沉的嗡嗡声。

“年轻的水怪守护人,把水晶石拿起来。”

小飞照做。水晶石开始吸收光芒,自己也散发出光辉。就像前一夜一样,水晶石散发的光辉形成一个光圈,将小飞罩在中央,就像是一层橙色的轻纱将他与周围世界分隔开来。小飞突然觉得水面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他听到科马克在说话:“松开水晶石吧,年轻的费兹威廉。”

小飞松开手,水晶石依然悬浮在光圈的顶端。

“跳进水里,快跳吧!”

小飞“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水晶石好像能猜到他心思一样,抢在他之前就落入水中。小飞在水中前行毫不费力,只需轻轻扭头,水晶石就能依照他的想法带动他前行。水压使光圈紧贴着小飞的身体,小飞感觉到周身水流冰冷入骨,但是一点儿也没有被水沾湿。

继续向下游,年轻人,继续。你将会看见一个出口,你就从那里出去。

小飞听从科马克用感应传来的指示,继续向水底游去。这时,他看见身旁的石壁上有一个洞口,里面似乎比小飞身处的水底还要黑暗,还有不少淤泥在洞口随着水波起起伏伏。小飞虽然有光圈保护,但是置身于这黑洞前,他还是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进到这个暗道里去,塔尔博特,现在!

小飞没有勇气听从科马克的指挥了,他向水底看去,突然感觉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水底。

不要被下面的无底洞吸引,你一旦下去就回不来了。快从那个隧道里进去!科马克大吼。

小飞没有理会科马克的话,他继续向下沉去,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几分钟之后,他看到更远处出现一道红色的闪光。他的视力慢慢适应了黑暗,突然发现周围石壁上有四个洞口,每两个之间大约相隔五米,洞口上都有一个记号--正是小飞曾经向克里普医生提及的梦境中的符号。

赶紧回来,小费兹威廉。不要再耽搁了!

这些记号是什么意思?小飞在心里默念。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是现在,你千万不能进这些暗道里去,你也不能再接近它们了,赶紧游上来。科马克说。

小飞准备听从科马克的话,但是他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团淡红的光亮坠去。他听到一个女人似曾相识的声音:“别被这些虚无带走,年轻的守护者。现在赶紧回去,还有其他使命在等着你。”

小飞的身子突然停止了下沉。淹没在周身的黑暗中,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了。小飞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现在一定着急坏了。于是他折返方向,向着眼前的暗道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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