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9年,老约翰·施特劳斯在维也纳病故。这位作了著名的《拉 德茨基进行曲》、被人们称为"圆舞曲之父"的倔犟老人,一辈子都 在从事音乐,虽然深知其中甘苦却乐此不疲。但是,他又不希望孩子 和自己一样辛苦,所以极力阻止孩子走上这条崎岖的音乐之路,并因 此跟自己最具音乐天赋的儿子闹翻了。后来,他又因为儿子的成就比 自己大而多少有些尴尬。不过,等到老人入土为安时,一切恩怨都烟 消云散了,老人绝对可以安心地离去。在老人的葬礼上,老人的儿子 指挥乐队为父亲演奏了莫扎特的《安魂曲》。也许只有在这时,升上 天堂的老人才会明白,原来儿子才是自己最大的骄傲。当然,直到今 天,人们还无法忘记这位倔犟的老人。究其原因,除了他有一个给他 带来无限殊荣的儿子之外,还有他本人的成就,而且后 者 才 是 最 主 要 的 原 因 。 他 是 名 副 其 实 的 " 圆 舞 曲 之 父",他对圆舞曲的发现、 发展和成熟作出了不可磨灭 的贡献。
父亲去世时,约翰·施 特劳斯才二十四岁。父亲去 世 之 后 , 他 的 事 情 就 更 多 了,忙得他简直分身乏术。 因为,他不但要同时兼管自 己和父亲的乐队,还要继续创作新的曲目,并不停地接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演出邀请。 1872年,约翰·施特劳斯首次应邀带队去俄罗斯公演。他在俄罗斯,总共举办了四次演出。1866年,约翰·施特劳斯应维也纳男声合唱 协会指挥赫贝克的再三请求,为他创作了一部声乐曲;另外,约翰·施 特劳斯还特意请来了诗人格尔纳,请他为自己写一首歌唱多瑙河的歌 词。施特劳斯为这首歌词谱了曲,然后就在维也纳公演。但是,这次演 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于是,施特劳斯就作了一些改动,把它改成了 管弦乐,然后在巴黎万国博览会上公演。听众才刚听到序曲,顿时就为 之倾倒了。他的才华,受到了当时巴黎的许多名人的仰慕。比如,福楼 拜、托玛、柯蒂叶、小仲马和屠格涅夫等作家,都跟他做了朋友。从那 以后,世界各地就不断响起《蓝色多瑙河》的旋律。这首曲子,任何人 听了都会心驰神往。因为,它用小提琴展现给人们的,是这样一幅画 面:"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沉睡的晨曦和大自然渐渐苏醒,天地 间逐渐透出了一片光明。这时,河面上响起清脆的流水声。忽然,怒涛 卷起霜雪,拍打着两岸的大石,一派波澜壮阔的景象。这条清浅幽蓝的 欧洲母亲河永不停息地流淌着,它时而温婉时而激越,轻轻地抚慰着人 们的心田。"所有的奥地利人,都以《蓝色多瑙河》为骄傲,并把它当成了"奥 地利的第二国歌"。施特劳斯在创作了《蓝色多瑙河》之后,又借着像 多瑙河的河水一样奔流的灵感,创作了优美的"音乐诗歌"《维也纳森 林的故事圆舞曲》。这首"音乐诗歌",使维也纳近郊森林的如画美景 呼之欲出,表达了音乐家向往和歌颂爱情的心情。音乐家在维也纳的新 世界舞蹈大厅里首演了这部佳作,使得全世界都因此而变得亮堂起来: 苍翠的森林、芬芳的鲜花、明媚的阳光、甜蜜的爱情……这一切真是太 美好了!
音乐除了给施特劳斯带来名誉之外,还带来了财富。光是《蓝色多 瑙河》,就在印刷业引起了一场规模空前的轰动。一时间,"洛阳纸 贵",人们争相购买《蓝色多瑙河》的曲谱,印刷厂因此甚至陷入了危机。原来,当 时用于印刷乐谱 的铜板,由于受 到硬度的限制, 一套铜板最多只 能印刷一万次; 但是,当时光是 首版印刷,就用 了一百套铜板之 多。对于印刷厂 来说,《蓝色多 瑙河》是最能带来利润的作品!也只有这样的好作品,才能让人们不惜花高价去购买 它。虽然演奏《蓝色多瑙河》的乐队到处可见,但是人们仍然百听不 厌,足以说明它有多么深入人心。
约翰·施特劳斯的音乐是极富生命力的,他的音乐充满了青春的活 力和气息,像多瑙河一样,总是不知疲倦地欢歌着。比如,《春之声》 就是他在年近六十岁时创作的,可人们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它有老迈的 痕迹。这首圆舞曲采用了把上旋的上半句和渐趋稳定的下半句连成一体 的方法,它适用于舞台表演,至今仍是许多花腔女高音的保留曲目。
当然,施特劳斯的创作领域绝对不仅只局限在圆舞曲上。1870年之 后的三十年,他写了十六部轻歌剧、一部歌剧和一部芭蕾舞剧,其中的 轻歌剧《蝙蝠》、《茨冈男爵》、《威尼斯之夜》等,至今仍是典范。比 如,《蝙蝠》就是一部雅俗共赏的佳作,它采用了高超的圆舞曲技法, 把咖啡馆的气氛和大剧院的气氛融为一体,声调丰富、悦耳,令人陶 醉。当然,就像其他一些为了生存的音乐家们一样,施特劳斯也难免会 做出一些放弃艺术个性以取悦观众的俗事。比如,他有许多新歌剧,都 是按照流行曲目的标准来创作的。但是,施特劳斯毕竟是伟大的天才作曲家,就算按照时下流行的标准来创作轻歌剧,他也能化腐朽为神 奇,让轻歌剧成为一种纯粹的高雅艺术。比如,旋律轻松、优美的《蝙 蝠》,直到现在还是维也纳国立歌剧院新年前夜的必演曲目。
约翰·施特劳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他常年在各地巡回演出, 总能将演出推向空前的盛况。1872年,他带领乐团来到了美国。他举办 音乐会的演奏大厅,是波士顿人特意为他建造的,足可容纳十万人。另 外,组委会还为他配备了两万名演奏人员和一百多名指挥。演出阵容之 大,是音乐史上前所未有的。当然,美国人向来都有些好大喜功。可 是,无论它再怎么不切实际,也不可能为一个平凡的音乐人如此费尽周 折。他们既然这么做了,足见施特劳斯的成就有多大。
华尔兹这种伟大艺术,好像专门是为音乐之都维也纳而生的。它能 在维也纳生存整整一个世纪,可一旦离开了维也纳,却很难再存活下 去。包括能干的瓦尔特伊斐尔在内的许多人,都曾经试图以巴黎作为华 尔兹的中心,却也都没能如愿以偿。在施特劳斯之后,圆舞曲又在其他 一些优秀的音乐家的努力下得到了明显的发展。比如,弗朗茨·莱哈尔 创作的《风流寡妇》,直到本世纪初还很流行。人们跟着它的旋律翩翩 起舞,场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八十年以前。在七八十年以前,人们就 是像这样在施特劳斯父子的乐曲下跳舞的:无论是《像家一样的维也 纳》和《一千零一夜》,还是其他 几百首四人对舞曲、华尔兹舞曲、 波尔卡舞曲,都有令舞者翩翩起舞 的优美旋律。除了莱哈尔之外,施 特劳斯也创作了一部传世名作,即《玫瑰骑士》圆舞曲。不过,他创 作的重心并不在圆舞曲上,而是专 门让人听的音乐,不然,他恐怕可 以在圆舞曲创作方面,取得超过他的本家施特劳斯父子的成就。
如今,帝国时代的光辉早已湮灭,哈布斯堡也不复存在,当年鸟语 花香的宫殿也变得萧索凄清,双鹰旌旗下的溃不成军的帝国军队也早淡 出人们的记忆。也许,百年之后的人们再回忆当年的那段历史时,会乐 不可支地说:"你说谁?哈布斯堡?让我先想一想啊……哦,我想起来 啦!他们是不是都留着络腮胡子?原来是这些可笑的家伙呀,我当然知 道!约翰·施特劳斯还为他们的舞会伴奏过华尔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