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顿以"新音乐"闻名于世。"新音乐"是什么?这是个值得花 些笔墨解释的问题。理解新音乐的关键在于理解和声。而从我的角度 来看,和声博大精深,难以用三言两语说明白。
和声是什么?关于这个问题纵然是权威的音乐词典给出的答案也令 人不甚满意。"和声是一种多种音乐的结合。就是说,分别演奏不同旋 律的多种乐器同时发音,旋律不相同但配合和谐。"这样看来,"乐器 音乐结合"是和声有别于其他音乐形式的代表性特点和关键。但是这样 的话,又无法解释兴特米德和斯温伯格的音乐,这两位都属于典型的 "和声派"(因为他们显然不在"对位派"之列),但他们的作品没有 这种"乐器与音乐结合"的特点,和声也没让人们觉得这些作品十分 "动听"。
我不是厌恶这些东西。其实人耳的承受力十分不可思议,连烦人的 噪声我们都能适应,何况是音乐呢?犹记得第一次听德彪西的《欢乐 岛》的情景,那真是让人坐立不安,难受的滋味一言难尽;如同听斯特 拉温斯基的《火鸟》,真想不出这样的作品美感在哪里。但如今再欣赏 这些曲子,感觉竟然大不相同,不仅悦耳,甚至优雅的气质能与佩格里 西和罗西尼的音乐媲美。时间确实是个魔术师。我在想,如果我再有 二三十年的寿命,我的欣赏品位又会不一样了,或许也会欣然并接受 今天一些不屑入耳的作品。现在的一些所谓"无调乐者",我仍然觉得,这种曲子是一个三四岁 的 婴孩 一 边吃 蛋 糕一 边 无意 识 地乱 敲 琴键 的 产物 。 但谁 能 断言 我 以后 怎 么想 呢 ?也 许 我不 仅 仅不 会 觉得 它 们刺 耳 ,还 能 发掘 出 其中 的 艺术 价值。
可和声到底是什么?这个 问题到现在我还似乎没有回到 正题上来。
和声也经历了一个逐渐 完善、发展的过程,而不是某 个天才苦思冥想顿悟出来的。 在中世纪的漫长岁月中,它已 经不适用于辅助调和音乐效果 了。在那时,人们只是在直观感性的层面零散地运用它,而没有相关的理论探索。18世纪后期,和声才 作为一个专业概念进入音乐辞典。卡尔·菲利浦·克里斯蒂安·伊曼纽 尔,巴赫的儿子,是这个名词的教父。他因此名气大增,甚至被尊称为 "伟大的巴赫",一度压过了父亲。
父亲始终是伊曼纽尔最崇敬的偶像,他深知父亲的伟大。他为了向 父亲致敬而印刷出版了父亲的得意之作《赋格艺术》,尽管只卖了三十 本。由于父亲的严格要求和倾心教育,伊曼纽尔成为了一名杰出的古钢 琴演奏大师,甚至进入腓特烈大帝的宫殿为太子殿下伴奏。到了汉堡之 后,他又得到了在教堂担任音乐总监的职位。伊曼纽尔将多年演奏钢琴 的经验,融合自己多年探索的技巧,完成了《钢琴演奏守则》一书。书 中他以严谨的科学态度论述了钢琴演奏的手法和技术,经过加工整理成 为基本守则,如左右手的指法、音阶和其他很多细节问题,可以说确立了钢琴演奏的技术标准。这是第一部钢琴弹奏专著,意义重大,这使得 伊曼纽尔遭到许多人的妒忌。今天,那些被父母严令练琴的孩子们,见 到这本摆在家里显眼处的大书,只会倍感恐惧。
除了《钢琴演奏守则》这部巨著外,伊曼纽尔的另一大成就就是 "新音乐"和声了。海顿、贝多芬等人都为此对伊曼纽尔敬佩不已。 但是,在日新月异的音乐世界中,恐怕伊曼纽尔的这些成就还不足以 承受更多的赞扬。一般来说,音乐要通过演奏才能被人们发掘和欣 赏。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单靠读谱就寻找到乐趣,但是恐怕这样的人在 大街上十个里都找不出一个。历史的选择总是难以预料的,曾经无限 风光的音乐也可能变得无人问津,经过岁月的考验和有心人的挖掘, 一些精品才会重返人们的视野之中。
音乐考古的进展为我们逐渐勾勒出14~18世纪音乐的清晰画面,其 实他们的成就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传统的观点一致认为意大利、 巴黎、维也纳是音乐发源的铁三角,或许还包括佛兰德。但对巴赫生平的更进一步了解让我们发现,我们居然忽略了莱比锡这样无可替代的 圣地!巴赫是莱比锡的骄傲,是圣地的证明。而这样的地区其实还有很 多:汉堡、吕贝克、赫勒姆等。还有波希米亚作曲家约翰·斯特密兹和 他的儿子们,他们在曼哈姆组建了第一支使用号角和单簧管的交响乐 队,这些人对新音乐的贡献比起伊曼纽尔和其他"和声之父"们,也丝 毫不逊色。
海顿对斯特密兹从来不乏赞美之词,甚至将其称为那个时代最伟大 的作曲家。这不是一味吹嘘,因为曼哈姆派确实独成一路,在音乐界占 有一席之地。斯特密兹后来有很多追随者,如玛丽亚·特蕾西亚女皇的 音乐老师哥奥克·克利斯托夫,为巴黎康提秦王演奏古钢琴的约翰内 斯·绍伯尔特,终身供职于西班牙和德国宫廷的意大利大提琴名家鲁 吉·勃可里尼等。斯特密兹永远在我们的记忆中,他创作了充满欢乐的 小步舞曲,四重奏、奏鸣曲和交响乐等。我们会永远感谢他在音乐领域 取得的这些成就。另外,巴赫另一个儿子约翰·克里斯琴,喜剧名家卡 尔·底特斯朵夫等人,也是新音乐的积极推动者。新音乐得以推广流 行,在音乐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离不开众多音乐家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