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瑾举步要走,朱启开口说道,“这么快就要行动了吗?你确定已经万事俱备?”
陈瑾心下一惊,转过脸,故作不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启扶紫兰坐在一旁的干稻草上,似笑非笑地说,“谋朝篡位可不是小事,一个万一,可是会满门抄斩的大罪。你确定你能登得上龙座?”
闻言,陈瑾的表情开始紧绷,“你在胡说什么?朱启,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洞悉自己的计划。一定是他在危言耸听。
朱启故作无奈地摇摇头,“真可惜,本来我还想助你一臂之力,告诉你可潜入皇宫的秘道呢,既然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你说什么?什么秘道?”陈瑾下意识地问出口,急迫之情尽显脸上。
朱启在心里冷笑,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还以为他有多聪明呢。
“谋反可不是小事,劝你先思而后行。”
“少废话,我问你秘道在哪?”太好了,有了秘道,他就可以轻松潜入皇宫,杀他个片甲不留。朱启已被刑囚,皇宫中再没人能与他的兵力抗衡,天下即将易主,他将是万民之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朱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你……”陈瑾急得拔高了音调,“只要你肯说出秘道位置,我就放了你。”朱启是个人才,留下他,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好,成交。”
陈瑾兴匆匆地拿着朱启所画地图离开,确定地牢里再无他人,紫兰悠悠开口,“他要叛国?”真是人不可貌相。还以为他有多为国尽忠呢。
朱启伸出一臂,将她环入怀中,“对不起,害你受苦了。”他指的是这次牢狱之灾。
紫兰轻笑道,“反正也不会呆很久,就当换个环境,还蛮好玩的。”
闻言,朱启大力地在她脸上落下一吻,“不愧是我朱启的女人。”他就知道紫兰一定早看出他的意图,才会连抵抗都没有就随他来到这里。
“李智那边也该有消息了。”这一次,他要将叛党一举剿灭,也算是为父皇做的最后一件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藏身于暗处的昂藏男人突然被急窜至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不禁埋怨出声,“你走路都没声的吗,吓我一跳。”
李智嘿嘿一笑,“怪我?是你自己胆小吧?”
被揶揄了也不在意,李勇忙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李智比了个顺利的手势,“有我出马,当然是成功了。要是你可就不包准了。”
看了眼弟弟手中类似信函的东西,李勇长吁一口气,“你这成功地也太晚了吧?害得爷与王妃都在地牢呆上几个时辰了。”他一直暗藏在丞相府地牢附近,就怕陈瑾那老家伙一时发疯会对爷不利。
“安了,爷不会在乎的。一切不都在按爷的计划走,这一次,陈瑾那老家伙是在劫难逃了。”
“好了,快救爷出来吧,地牢寒气重,爷的伤本就没好,要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就这样,朱启与霍紫兰神不知鬼不觉地获救,而陈瑾,还在手捧地图,想像登位称皇,兀自做着好梦。等到他真正意识到自己被朱启摆了一道,已经是身在囚车上了。
陈瑾勾结外邦,企图谋朝篡位。此事震惊了整个朝纲,大家更惊讶的是靖王爷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平息了这场可能会颠覆朝纲的战乱。
而陈瑾呢,当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棋究竟下错了哪里。
御书房内,朱棣用力将手中的书信揉皱,丢于一旁。幸好,启儿及早地发现了陈瑾的计划,不然,就危险了。
没想到,一向忠厚老实的陈瑾竟然早就有了谋反之心,而他,甚至还对这样的人信赖有加,真是糊涂啊。
朱启走进御书房,看到面色不善的朱棣,开口请安,“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摆了摆手,“起来吧。”
“父皇可在为陈瑾一事恼怒?”表情这么阴沉,一定是气得不轻了。
“唉……明明是整日把‘忠’字放在口上的人,竟然想谋夺朕的皇位,怎不叫人郁卒?”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可信之人了吗?
“父皇,人生本就这样,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和爱己之人。”朱启口吻淡然,好似真地已看淡一切。
“朕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朕才想让你来坐这个皇位。可你偏偏又对权势如此鄙夷,当真让人难堪啊。”他们父子同属倔强之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不会更改。所以,他当然知道启儿放弃皇位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朱启走至朱棣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父皇,考虑一下晨弟怎么样?”
“朱晨?”他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从小就生活在宫外的他能胜任江山大责吗?看来,他的一生真地辜负了太多人。
“如果您相信我,晨弟会是皇位的最佳人选。”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晨弟的智慧与谋略绝不在他之下。
“朕知道了。”
一场叛国风波在朱启的睿智下被轻松平息,剩下的该是离别的脚步了。
用了三天时间遣散王府里的所有人,却还是有人坚持不离开,比如现在。
紫兰看着哭成泪人的春儿和夏儿,心里纵有千万不舍,却也不忍耽搁她们一生。
“别哭了,又不是不能见面,说不定以后我还会回到这里,你们也可以去扬州看我嘛。干嘛哭成这样,好像永别似的?”将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环住,紫兰强忍住鼻酸,故作淡然地道。
透明的液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流个不停,两个丫头一来一去的哭声搅得紫兰心里很是难受。可是,纵然这样,她还是要与她们说再见。
结果,与春儿夏儿告别就用去了近一天的时间,最后是在紫兰的百般承诺下,说她会回来看她们俩,这才送走了两个丫头。
空荡荡的靖王府,没了往日的喧嚣,余下的只有空落的凄凉。
临行前,朱启将李家兄弟叫到身侧,刚要开口就被李智抢了先,“爷,您别说了,我们兄弟是绝不会离开您的。况且,扬州那边还有个呛婆娘在等着我,被她荼毒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把她娶回家好好折腾折腾才行。”
不同于李智的玩世不恭,李勇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坚韧,“爷,我们与您同去扬州。”
嘴角噙着一如往日的淡笑,朱启没再说什么,径自跳上马车,“出发吧。”
“等等……”
在马车即将启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急吼,然后是马飞快奔驰的声音。
朱晨一跃跳下了马,来到马车前,不由分说地抱怨出声,“就这么走吗?连声再见都不说是不是太绝情了?”
无奈,朱启又跳下马车,站到朱晨眼前,轻拍他肩膀两下,“你呀,还是这么多抱怨?”
“嫌我抱怨多就别把事做得这么绝,连告别都省了,究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弟?”听到五哥放弃皇位毅然决然地要离京的消息,他愣了好半晌才消化这个消息。比起放弃江山这个决定,更令他讶异的是五哥要离京这个事实。
看到朱晨眼下的黯然,朱启哂然一笑,“不告别就是因为怕你难过。”
朱晨不悦地努努嘴,“既然知道我会难过,为什么还是要走?京城不好吗?即便你不想做皇帝,也不用因此离京啊。”
朱启摇了摇头,“晨弟,你该是最了解我的人呢。京城虽繁华却不是我想要的。比起这里的尔虞我诈,我更想要安静祥和的生活。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欢迎你到扬州去看我。”最后拍了拍他的肩,朱启毅然步上马车。
也许不久的将来,当你做了皇上,会想去扬州微服私访也说不定。如此在心里思忖,朱启的唇角荡起轻快的笑。
“出发!”
朱晨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远离视角,心里苦涩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五哥的祝福。他知道,五哥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也许,在某一天的某个时辰,他的幸福也在临近。
扬州城美丽依旧,这其中,一度被宣为传说一样的霍氏茶莊突然宣布关门大吉。并非因为经营不善,而是老板厌烦了商场上的种种,决定远离纷扰。
三年后,位于扬州城郊外的一座农场里,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身着布衣,在偌大的农场里跑来跑去,好不快活。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满脸宠溺,步步紧跟,就怕男孩突然跌倒或是怎么的。
这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仔细看,他的脚步竟是微跛的。
此人正是朱启,而他所奔的方向当然就是霍紫兰与朱思祺了。
来到小男孩眼前,伸出长臂一把将他乱动的小身体捞在怀里,朱启面色不善地冷声说,“朱思祺,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可以乱跑,你娘怀着妹妹,这么追你,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你不想要妹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