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很伤心吗?他死了,不过一点点抹在剑上的毒就足以让他一命呜呼了。你的大师兄已经死了,他死了。你还不知道吗?”突然一把拽起女人的头发,君辰奕一步步走向房间,走离朱萧然。
此时的紫漾不哭不闹,似一尊没有生气的娃娃,任他拖拽。
回到新房,窗上的喜字醒目地令人生厌,君辰奕上前一把将之撕下。有什么喜气可言,他的新婚夜除了血腥再无其他。
一步步走近紫漾,突然,伸出一手攫住她的下颚,君辰奕阴恻恻地看着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紫漾的眸中闪现绝望,木然地与他对视。右手趁他不注意偷偷伸向靴子处,拿出藏于里面的匕首,随即,毫不犹豫地让它没入自己的肚腹。
红色的衣裳,红色的嫁衣,红色的喜字,红色的她的泪……
有一天你曾到我的心里去,你会发现那里全是你给的悲伤。你不曾给我一次回眸,我却始终在对你微笑。
终生的等候换不来你片刻的凝眸,是不是,痴情的人注定要与伤心为伍?
轻轻掀开眼帘,腮边犹挂着晶莹的泪珠。紫兰抬头,看见了面露忐忑的君辰奕。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闪个不停,她这才知道所谓渊源是何。
“辰奕哥。”轻唤一声,却发现声音嘶哑地紧。
君辰奕伸出一手扶起了她,他已把记忆还给了她,接下来要如何发落端看她的态度了。这么些年,他靠着执着的信念支撑着生命,就为找到转世的他和她。
好在,诚感动天,最终被他找到了他们。
那一刻,当紫漾染血地倒下,当他看见她眸中的清澄,他知道,她不恨他。为了那一个眼神,他留待时空,放弃生死轮回,只为赎罪。
“辰奕哥,我不怪你。”紫兰真诚地对他说。
就这一句话彻底洗去深藏在心的罪孽,君辰奕不禁露齿而笑。
一切都过去了,他的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该离开了。
好似幡然醒悟,紫兰对君辰奕绽出一笑,快步跑出树林,跑向需要她的人。前世的遗憾,这一世,她不要再延续。
三天了,朱启始终沉睡,不肯睁开眼睛。这三天,霍紫兰体认到等待的痛苦,几番呼唤,床上的人就是不予理会。
李智走了进来,看见霍紫兰还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主子看,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禁轻叹一声。
听到声音,紫兰转过头看他。
“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小主子那边许是乱套了吧?”
紫兰摇摇头,“我怕一走,他就会睁开眼睛,我不想错过他睁开眼睛那一瞬间。”
“可是,小主子怎么办?”
“……”她也担心小祺,可是,她就是走不开。她怕,怕一离开,他又会像前世一样远去,甚至连道别都不给她。
李智蹙紧眉头,这个不懂事的女人,就那么把小主子扔在家里三天,这么过分的事也亏她做地出。算了,还是他去把小主子接过来吧。也好让他们一家团聚。
走出房间的李智碰巧看见老哥要进去,忙阻住他。
“你不能进去。”
李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就不能进了?
“老哥,你不会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吧?”他不在,老哥万一把持不住,怎么办?
李勇思忖了下,还是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闻言,李智不禁出手又想给他个爆栗却被他机巧躲过。
“你干嘛又想打我?”弟也真是的,他都是年近三十的人了,怎么能总是被他打?
“我是想把你打醒,霍紫兰不是你要得起的女人,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也就是看准你这个呆样,才会被有心人利用,造成上次的灾事。现在,霍紫兰重回爷身边,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再发生什么。否则,我绝不饶你。”
闻言,李勇憨憨一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放心吧,我早就想通了,再不会做傻事了。”
李智点点头,“算你识相,我要出一趟门,你好好看着,切记不能走开。”上次攻击的人虽然都被他解决了,不代表不会再有第二波人来袭。
第四天了,朱启依然沉睡。床边站着面色憔悴的霍紫兰,手中则是抱着他们的儿子霍思祺。
小家伙不停地左右张望,不了解大人间的情事,他只是一个劲地寻找好玩的东西。
“小祺,叫声爹好不好?只要你叫唤,爹就会醒来哦。”紫兰轻声对怀中稚儿说。
可惜,小家伙才不理她那一套。看来看去,这个房间里都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失望之下,小家伙不禁张开嘴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小祺不哭,娘疼,娘疼。”儿子的泪水让紫兰很是心疼,忙出声诱哄。
儿子的哭声伴着这些日子的心力交瘁催出了紫兰强忍住的泪,一滴,两滴,三滴……晶莹的泪在阳光的幻映下格外明亮。
“不要哭……”嘶哑的声音好似奇迹般同时停下母子两人的泪势。
紫兰不敢置信地看向床榻,怕是自己太过希冀而出现幻听,她一点一点走近,直到看到朱启璀璨如昔的凝眸才相信奇迹真地出现了。
“你醒了。”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这么一句。
“是,我醒了。”好像隔世之久,又能看见她,真好。
这时,李智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小主子该吃饭了。”
看见回过头来的霍紫兰腮边犹存的泪珠,李智不明就里地上前一步,想劝慰几句却在看见床榻之上,醒着目看他的人时,惊诧地手一松,碗掉在地上。
四处飞溅的液体烫得他‘嘶嘶’几声,却也因此确定自己并非身在梦中。
“爷,您醒了。”一个大步跨到床边,李智一脸兴奋地说。
朱启回以虚弱一笑,便又把眼睛调往紫兰母子身上。
李智知道自己成了多余的人,咻地一跃而起,忙出去向老哥报信去也,顺便留空间给他们一家人。
“我想看看孩子,可以吗?”虚软的声音让人不禁鼻酸。
紫兰将孩子放到他身边,小家伙看见放大版的自己,不禁开心地咯咯笑个不停。末了,好似还不够似的,居然还要往朱启身上爬,被紫兰急忙制止。
“小祺,不可以哦。爹爹的伤还没好,你不能胡闹,知道吗?”
听到娘亲的话,小祺竟真地停下不动,只是一双与朱启如出一辙的大眼不停地眨啊眨的,可爱地紧。
身旁的小生命是他的儿子,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他绵延不断的希望。朱启为此感动地没了言语。伸出右手想要触碰儿子的小脸蛋却发现无力的胳膊抬不起来,不禁懊恼地暗叹一声。
“紫兰,扶我起来好吗?”
霍紫兰点头,上前扶他靠坐于床头,然后抱起儿子放在他两臂间。她知道这是他想要的。
朱启对她感激一笑,抱着儿子,开始细细打量小家伙来。
好像知道爹爹的伤还没好,小家伙安静地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大眼煞有介事地与他对视。末了,咯咯地献上一笑,成功逗笑朱启,也为他病黄的脸填上一抹健康的神韵。
历经生死大劫,一对有情人不再相互折磨,一堵亘在心中的结也得以打开。只是,有时候,无论是朱启还是紫兰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突然的改变。
就像现在,薄唇一点点地接近,气息渐渐变得鲜明,当他终于如愿以偿碰触到女人的香唇之时,传来孩子不识相的哭声。
朱启执着于嘴上的吮吻,一手则是紧紧筛住欲脱身而去的紫兰。笑话,他好不容易盼来她的原谅,都还没热乎一刻钟呢,怎么可以因为别人坏了他的心情。
朱启一如往日的霸道叫紫兰不自觉地轻笑出来。果然,要想让他改变霸道的个性是不可能的。
好像不满没人理会自己,床上的小思祺的哭声有越来越大,不得关怀誓不罢休的趋势。
两个男人,一大一小,同样的霸道,果然,血缘这东西令人啧啧称奇。
心疼儿子的哭声,紫兰终于用力推开他,快步上前,抱起床上,放在怀里轻哄。
不悦地拧了下眉,朱启也随她来到床前。看到,刚刚还哭闹不休的小家伙这会儿竟然笑盈盈地对着紫兰咿咿呀呀,不禁咬牙切齿地道,“这小子是故意的。”
闻言,一抹轻笑溢出嘴角,紫兰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儿子这么小,怎么可能是故意的?”真拿他没办法。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年多岁月的历练,总感觉朱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虽然,霸道不减,淡然依旧,可还是有那么一点小不同。
朱启与小思祺四目相对,竟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果然,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哼,这么小就想跟他抢人,大了还不造反。
在这一大一小身上来回逡巡,紫兰的眉眼间都是幸福的光晕。她得感谢辰奕哥才行,不是他,不是前世的警钟,她不会这么快放弃坚持,放弃倔强,改而投入心爱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