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地,霍紫兰也伸出手,紧紧地攥住朱启的手,身子更是不着痕迹地向他身后隐了隐。
与几位女眷的惊异相比,朱启与李家兄弟倒是显得稀松平常,脸上平稳无波。
朱启转头给了霍紫兰一抹安慰的眼神便缓步走上前,凑近突然自堡中蹿出的花斑老虎,伸出手拍抚它的额头,奇怪的是,在朱启掌下,号称兽中之王的猛虎竟然温驯地似只小猫。
更神奇地还在后面,朱启蹲下身与老虎平视,沉声说,“雷,好久不见了。”
好像听的懂他的话一样,老虎唔唔两声表示想念之情,还趴附在朱启脚下,用头蹭了两下他的脚,撒娇之情不言而喻。
“雷好像还记得你。”
龙骏飞欣喜的嗓音传来,随即身着白衣的他飞身至朱启眼前。
朱启难掩欢欣之意,站起来与好兄弟相拥寒暄。
“雷把我的人都吓坏了。”
龙骏飞哈哈大笑两声,“没办法,雷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开始往外跑,我也来不及阻止它,看得出它很是想念你。”
“是啊,我走的时候,它也不过是个幼崽,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也挺想它的。”
“好了,想来想去的,也不嫌肉麻,快进去吧,我已经备好酒席为你接风。”
话落,龙骏飞看向朱启身后,除了李家兄弟他认识之外,还有女眷。这可就奇了,朱启不是一向觉得女人麻烦,出门从不带女人的吗?
用下巴撅了撅霍紫兰所在的方向,龙骏飞好奇地说,“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朱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嘴角噙着一抹邪肆,冷言说,“我的侧妃。”
“侧妃?”龙骏飞鬼叫一声。
“嗯,有什么好惊讶的,皇族之中妻妾成群是传统,本王也不过才娶两个,还差得远呢。”
听到他的话,霍紫兰一僵,脸色也迅速冷了下来。
朱启话虽说地云淡风轻,熟识他多年的龙骏飞却不这么想。只是一个女人吗?怕是他已经败在这个女人脚下了吧?
一行人进了卧龙堡,正如霍紫兰所想,里面更是别有洞天。无论是眼前的建筑还是经过的景色,都彰显主人尊贵非凡的身份。她本以为朱启的靖王府已经算很大了,与这卧龙堡相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龙骏飞为他们安排了上好的房间,紫兰简略地整理了行李,便随朱启来到了宴客厅。上好的酒菜早已准备妥当,龙骏飞坐在桌旁伸手招呼他们。
“快过来,舟车劳顿,想必你们也饿了,咱们先吃,边吃边聊。”
与龙骏飞同坐于桌旁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姑娘,只见她很不满地用胳膊拐了龙骏飞一下,示意他为她做一下介绍。
龙骏飞不甚情愿地挑挑眉,莫可奈何地对已经就做的朱启与霍紫兰说,“这是我未婚妻秋婵,秋婵,这是我好兄弟朱启和他妻子霍紫兰。”
秋婵很大方地颔首示意,“你们好,我是秋婵,这家伙的未婚妻。欢迎你们来到卧龙堡。”清脆嘹亮的嗓音给人很亲切的感觉,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梨涡,更是可爱得紧。
霍紫兰发现这个小姑娘很有趣,没来由地,对她产生一丝好感,想来,应该会与她相处融洽才对。
朱启饶有兴味地看了龙骏飞一眼,语带调侃地说,“怎么也不过一个月没见,你就多出这么个未婚妻来,还真让我始料未及。”
龙骏飞耸耸肩,回他一句,“你还不是,一个月内就多出个侧妃,还有资格揶揄我啊。”
两兄弟一来一去的相互调侃,看在霍紫兰眼里很是神奇。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朱启脸上有这种类似轻松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与这位卧龙堡堡主龙骏飞一定是交情深厚。
男人的话题女人差不进去,秋婵百无聊赖之下,转移目标到霍紫兰身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眨啊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霍紫兰被她盯视地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冷下脸来,随即她掩下眉眼,安静地吃起饭来。
秋婵见两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不把她们女人放在眼里,遂凑近霍紫兰耳边说,“他们聊得很开心,暂时应该不会理睬我们,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霍紫兰不知该做何反应,稍一迟疑,被秋婵误认为她同意了,便开心地自座位上起身,拉起霍紫兰的手就往外走。
“秋婵,你们要去哪?”瞥见两个女人欲向外走的龙骏飞忙开口问道。
“哦,我带她参观参观我们卧龙堡啊,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人家客人来了,饭都还没吃完你就拉着人家往外跑,成何体统?”龙骏飞板起脸想教训秋婵几句,不料人家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秋婵不在意地努努嘴,“有什么嘛,反正我们也吃完了,就去外面走走,你们继续聊。”说完便笑着拉起霍紫兰的手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临出去前,霍紫兰看了朱启一眼,眼神中有些许堂皇,对于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她还不太习惯这种热络的方式。
眨眼的功夫,两女已经消失在门前。龙骏飞无奈地轻叹口气,歉意地看了朱启一眼,有些自嘲地说,“秋婵就这样子,看来她是很喜欢霍紫兰才会这样的。”
朱启抿嘴笑了笑,“你是从哪找了个这么宝的女人?”与龙骏飞做了这么多年至交好友,他可不以为他会喜欢这种长不大的奶娃。
“去哪找?哼,去问我爹娘就知道了。是他们找回来的女人,甚至在我还年幼的时候就擅自定下了这门亲事,现在好了,他们出去云游四海,留下这么个女人在我这,丢也丢不掉,甩也甩不开,想起我就有气。”
对于那对活宝父母做出来的缺德事他至今还余怒犹存,愤然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启挑眉睇了睇好友,能看出来他很苦恼,他自己也还不是被父皇硬塞给一个女人,对于那种无处发泄的无名之火,他可是知之甚详。
举杯对龙骏飞示意了下,两兄弟一同将杯中酒饮进,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喝酒是最好的选择。
酒过三巡,已经有些微醺的龙骏飞问朱启,“为什么再娶侧妃?”
朱启讽笑,“老头子跟我要孙子。”
“所以就随便娶了个能生的女人?”龙骏飞的眉眼间都是不赞同,好友对女人的态度未免太绝情了。
“不是随便娶的,她可是我明媒正娶来的。说起来,比娶正妃还要风光的婚礼也算是给足她面子,只要为我生下子嗣,一辈子尽享荣华富贵,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是吗?听你的话,好像对她没有丝毫感觉。”
“感觉?能叫我朱启有感觉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闷喘声,朱启大喊一声,“谁?”没有回应。不信邪地起身来到门前查看,真地没人,难道是他听错了,刚刚明明好像有人的声音,怎么会没人呢?
同一时间,迅速跑开的霍紫兰来到一个没人的墙角,蹲了下来。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为刚刚听到的话,为他的绝情亦为自己的痴傻……
她——什么都不是……
六月的暖风自颊边拂过,不意吹散了一滴晶莹炙热的液体,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双膝,霍紫兰发现自己抖得太厉害,颤得太凄凉……
再一次,她掉进了不见底的深渊,再难自拔。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明明以前的她已经被义父推进了万丈深渊,在她艰难地爬了出来,也乐于摆脱义父的掌控时,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地顺利,却偏偏又被她遇见了朱启。
不知在墙角处蹲了多久,直到不远处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原来你在这啊,害我找你好久。”
秋婵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笑看蹲在地上的霍紫兰,不解地问,“你怎么了?”见她环抱住身体,状似很痛苦的样子,秋婵又补充一句,“你是想如厕吗?”应该是这个原因吧,莫非她是因为找不到茅房才如此痛苦的?
饶是再痛苦,听见秋婵如是说,也顿感哭笑不得。霍紫兰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蹲着,双腿已经麻痹地不听使唤,只得站在原地等待麻感褪去。
“你到底怎么啦?”秋婵可爱的小脸都拧在了一起,不爱看人有不开心的情绪。
“没什么。”霍紫兰淡淡地给出这三个字,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心底的痛楚从何而来。
“没什么怎么我不过取个点心的功夫你就跑不见了,害得我一顿好找,还以为你迷路了。”不能怪她操心,实在是这个卧龙堡太大,她刚来的时候也是经常迷路,别说以前了,就是现在她也经常找不到路,更遑论是第一次来的她。
霍紫兰没说话,只给了她一抹歉然的笑。
生性爽朗的秋婵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好了,知道你没迷路就好,走吧,我送你回房间,时候不早了,你也该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