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伴随着磅礴大雨,凄厉的嘶吼声在这夜晚显得格外绝望!
“跑!跑!”乐征眼中充斥着惊恐,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乐征双腿不断向前迈腾着,摔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跑,再摔倒,再爬起来!直到远离这片山林,直到这大雨完全掩盖了身后那些绝望的喊叫声,掩盖住他的恐惧!
“哗啦啦…”
苍茫雨夜,树叶被雨水打的哗啦作响!
山林,古木树洞!
这是一只猎齿鼠的巢穴,现在成了乐征的窝。乐征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早就腐朽的木棍,对朝着树洞口,紧紧握住,眼中有藏不住的惊恐。
乐征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尽量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们流出来。
“死了,都死了!他们全都死了!”
乐征抽泣着,呢喃自语。
“啪!”
一声雷响,乐征被吓了一跳,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眼中的惊恐更甚。
没过多久工夫,树洞外面又迎来了新的客人。他们个个牛高马大,凶气外溢,每一双眼睛都散发着一股子狠劲,他们人人手持长刀,举目四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搜!”
这群人中,一领头的大汉长喝一声,精钢长棍猛然杵在地上,直接陷入地下。这大汉一双如同牛瞳般大小的眼睛带着久聚不散杀气,身上的一股子血腥气味就算正淋着这瓢泼大雨也无法冲透,四溢开来,让其余的人隐隐远离了几尺开来。
“那么多人都杀了,让一个孩子给跑了,真是笑话!”
大汉本名胡二,道上给脸,取了个外号:二胡子!胡二是这一带山中的强盗,打劫这一带的小村庄是常有的事,他们虽抢但也不是没有文化的人。好比一只死掉的母鸡,和一只活着可以下蛋的母鸡,这其中的价值谁更高,胡二不说也知道。
这里的地域属于偏远山林,不怎么靠近镇子,人烟稀少,能有人在这里建村子,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胡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这些人能活的滋润,自然是靠着这些村子的劳作。
凡云镇,直接管辖这片地域的力量。即便是镇子,手也不可能伸的太长,自然而然,在这种地方就变得薄弱无比。他胡二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依然笑面春风,这也不是没有深埋在里面的道理。
按理说吧,你是民,我是贼,你忍了,我抢了,你退一步,我进一步,大家相安无事,不见血,不死人,走的时候还能笑脸相对,这不挺好的嘛!
可坏就坏在,不就我的二当家看上你村中一个稍有姿色的姑娘吗。你说你这村子百来口人,我掠你一口,也不算过分嘛。既然你一步是退,两步不也是退吗?我黑熊寨的二当家能看上你们村姑娘,那是你们福气,居然还敢反抗!?
有反抗,自然冲突就起了!
冲突一起,村子里百姓往日积压在心底的积怨也就爆发了出来。再说,村中壮劳力也不尽是软蛋,都是两条胳膊扛个脑袋,谁还没点脾气了都。
村中一青年,应该是那姑娘的相好,这青年一时怒火攻心,拿着刀子就捅进了一名过来拉扯姑娘的强盗心窝子里。当场,那强盗就倒下不起,口吐血沫,眼看是活不成。
胡二一瞧,还敢动手!这些贱民还反了不成!
当场就怒了!
“屠村!”
胡二一声令下,整个村子顿时是鸡飞狗跳,村里人害怕,能逃的都往外逃窜,可两条腿又怎么快的过四条腿的马?
……
“当家的,没找到!”
搜寻一阵后,一群人骂骂咧咧又聚在了胡二身边。
“没找到?”胡二的怒气依然没有消除,怒目圆瞪,吓得回话那人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确实没有找到,这夜色加上大雨,兄弟们眼神都看不太清楚,那小兔崽子随便找个地方猫起,咱们也办法。”回话的是他们二当家。
这二当家笑呵呵的,舔了舔嘴边上还残留的红妆,一脸的满足状,仿佛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姑娘在他胯下凄厉哭喊声,求饶声。只是这种颇有姿色的姑娘寨中的弟兄没有一个不好的,一番折腾下来,眼瞅着也活不了,二当家的心慈仁善,也就给了那姑娘一个痛快。
胡二看了二当家一眼,知晓这个理。自己二当家也说的也没错,只是这话他二当家有这个资格说得,之前那个小兵有什么资格冲他张口,胡二瞥了一眼最先开口的那名小兵。
“新来的?”
那小兵身子一僵,陪着笑脸,像极了一只正在讨好主人的狗,“是…是前些日子从何家庄子里跑出来,特地来投奔大当家您的。”胡二冷哼一声,“念你初犯,就饶你这回,以后给我记住了,别有事无事就乱开口,开口之前也要瞅瞅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明白了吗?”那小兵哪敢顶嘴,自然是胡二说什么就是什么。
胡二还想训两句,只是这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加上夜色渐深,想了一番后还是算了。胡二嘴里打了个响,周围散出去的兄弟重新围了过来。胡二看了看人数,摇手一挥,顺着来时的路就折了回去。
树洞中,乐征竖着耳朵听见那远去的脚步声,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了下来,身子一软,摊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乐征把手里的木棍一丢,把脑袋低埋在两条腿的中间,抽泣着。乐征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一个十二来岁的孩子来说,贼来了,他自然就跟着爹娘一起跑!只是跑着跑着,贼就骑马追上来了。没有办法,贼追了上来必定要有人留下来去挡住追兵,爹为了救自己和娘,硬气站了出来和几个同村人一起留了下来。
这样;乐征少了爹…
乐征和娘跟着大家漫山遍野的跑,漫无目的的跑!
可是那些强盗仿佛就像是能闻见血腥味的狼,没过多久的功夫,又出现在了大家的身后。这次大家慌了;村中精壮的男人都死在了这些贼的手里,现在队伍都是老弱妇孺,哪还有人敢站出来。
既然没人站出来,人心一慌,几十号人也就自顾自的四散奔逃。现在;谁也顾不了谁了。
乐征还母亲钻进了丛林里,在丛林里;马是跑不上劲儿的,只要马跑不上劲儿,乐征和娘都可以存活下来。可是好巧不巧,在丛林中,乐征和娘偏偏遇见了胡二亲自率领的一支队伍。乐征想要拉着娘跑,可娘把乐征推下一道小山坡,奔向别处…
“谁!”
“站住!”
乐征捂着嘴躲在山坡下,这是他听见的最后关于娘的声音…
“呜!”
就在乐征窝在树洞里发愣时,洞口外,一只猎齿鼠冲着乐征发出低吼,似乎是在警告着乐征,“小子,这是我的地盘,你是不是走错门了!”乐征很少见到“兽”,对于“兽”乐征有着天生的一种恐惧感。记得村中大人还曾吓唬过乐征,“兽”是会吃人的!
猎齿鼠,是兽!
是山野中最弱的一种兽,它们不吃人,吃草…
可是乐征不懂,他是怕了,瞧见猎齿鼠那对獠利的大门牙,他怕到心坎里。这时;洞外大雨中划过一道雷霆,这道雷霆照亮了山林,却也把这只猎齿鼠的大门牙给照的格外发亮,乐征瞅瞅;甚至还能映射出一丝自己的倒影,这尼玛的得是多么锋利啊?这要是咬上自己一口…
乐征想想都颤了…
不知怎么的;这只猎齿鼠也算是奇葩一朵,一番狐假虎威吓唬乐征后,瞅见还真的有效果,这可把它给高兴坏了。往日在这山林里,都是它被其他的兽给欺负,哪曾过有它欺负过其他“兽”的时候,虽说这只“兽”看起来怪了一些…
猎齿鼠心情一好,也就不计较乐征强占它窝的事了,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大大方方占据着一大片位置,卷缩着身子躺了下来。
乐征缩在角落里,时不时会警惕的抬起头来看看猎齿鼠,当猎齿鼠的肚子一起一伏均匀的发出鼾声时,乐征这才敢稍稍眯上一会儿。可不管乐征再怎么戒备,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该有个休息的时间,当乐征确实觉得面前这货的威胁不大时,那席卷而来的困意瞬间就把他给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