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程千千至。
收到左三元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十方宗作客,自萧阵子大师重伤昏迷后,程千千便按照人算子苏铭的指示下山四处寻找有缘人,从而认识了凌霄。
不过世事难料,他们不幸误入了五色荒地之中,几经生死终于走出禁地之时,又因为自己的阵法使得凌霄和唐婉儿下落不明,程千千心中懊悔无比。她的内疚使她根本不能心安理得的生活,所以这五十年来,她一边四处游历找寻他们两个的下落,一边努力修炼师傅此前传授的法术。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凌霄和唐婉儿依然没有半点消息,而她的修为却是突飞猛进,如今已是合体初期修为的程千千,在世间也已小有名气,再加上她在阵法上面的造诣,除萧阵子大师外已不作第二人选。
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她就找过人算子,求他帮忙起上一卦测算一下凌霄及唐婉儿的下落。没想到苏叔叔的天机神卦也算不出二人的下落,卦象上毫无线索可寻。
不过她并不灰心,这么多年从没有放弃过寻找凌霄,就在前段时间她途经十方宗范围,应宗主白长星之邀到宗门作客。白长星乃萧阵子好友,自萧阵子重伤后便一直担心他的安危,也曾帮忙四处寻觅灵丹妙药,这次请她便是要交给她不久前得到的一粒还魂丹,希望能对老友的伤有所帮助。
程千千得到左三元的消息后欣喜若狂,当下便辞别了白长星朝紫霄门赶来。本来十方宗距离紫霄门甚远,就算修士御剑平时也需要十日时间。不过程千千赶路心切,再加上如今她对远距离传送阵法已小有所成,所以相比起他人所用的时间足足缩短了一倍。
站在街旁,望着前方一身白衣的青年,程千千双眼瞬间湿润了。
他早已脱去了少年时的稚嫩面庞,一头黑发披在背后,剑眉星目,脸上带着淡淡温和的笑容,双眼凝望过来,深邃而不失睿智。他身上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整个人显得更加从容,卓尔不凡。
而当凌霄第一眼看到程千千时也不觉有些动容了,她还是那副打扮,一身的银色公子袍,不施脂粉却有一种另样的英气的美。大大的眼睛,娇美的脸庞,薄薄的嘴唇轻轻地抿着,两颊显露出小小的梨涡。
蓦然,两颗泪珠儿从那双美丽的大眼中滑落,流过脸颊,无声地滴落下来。
两人注视良久,凌霄对她一笑,眼中却流露出连他也不明白的温柔。
程千千捂唇落泪,片刻后如归巢的鸟儿般飞奔过来,凌霄只觉得一具柔软的身体扑到自己怀里,一丝如兰的麝香嗅入鼻中,一时怔在了那里。
程千千扑在他肩头,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不一会儿便打湿了凌霄的肩头。
凌霄轻叹一声,双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柔声道:“不要哭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相反,我还要感激你。不然我们可能已经葬身在五色荒地了,这些年你不遗余力地寻找我们,苦了你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程千千哭的更厉害了,轻声的哽咽中,她不断地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凌霄感受着怀中的程千千轻微的颤抖,丝丝热力透过衣服传入他体内,一时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种心痛的感觉,只是搂住她的双手又下意识地紧了紧。
左三元在一旁看得眼睛瞪的老大,不合时宜地出声道:“我晕,你们抱这么紧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虽说小程你经常女扮男装,不过你终究是女儿家,怎么这么豪爽,竟然比我抱的都紧。”
杨成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人家正郎有情妾有意地温存着呢,你个牲口瞎叫唤什么。
程千千被左三元的话语一惊,脸颊顿时红了,凌霄也回过味来,慌忙松开抱着她的双手,退后了一步,表情有些尴尬地望着她。
程千千脸红红地低下头去,场面一时有些僵硬。杨成出言道:“我看我们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左三元立马跳出来,道:“是啊,先进屋吧。啊,程姑娘,多日不见你长得更加美丽动人了,尤其是穿上这身公子袍,简直是俊美的一塌糊涂。来,我来为你引路。小心台阶,要不要我搀着你?不要?哦,那算了。”
程千千瞪他一眼,左三元嘿嘿笑着收回了猪爪,四人先后走进了客栈。
落坐后,几人简单聊了几句便转入正题,凌霄不得不又一次将自己这许多年所发生的事对程千千讲了一遍,在他心里,程千千已是完全值得信任的朋友,对她不需要隐瞒什么。
不过谈到唐婉儿,现场免不了有些沉默。凌霄与唐婉儿的事程千千其实早已知道,如今唐婉儿依旧下落不明,而这一切又可以说是她造成的,心里自然不舒服。
“没关系,既然事隔五十年凌霄都回来了,我想唐师妹定然也会回来的。”杨成劝慰道。
凌霄深吸口气,换了话题,将自己破功重修的事对程千千说了,而后问道:“千千,不知你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程千千道:“是师傅教我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听师傅说他年轻时得到过一本地书,其上记载了修炼阵法的种种神通,师傅也是根据地书上所载独自创立了一套修行心法。”
她沉思片刻后说道:“凌霄,我觉得杨成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要重修混沌诀,而混沌诀是不同于世间任何一种心法的,与其盲目奔波倒不如就加入一个门派。紫霄门是修行巨派,门内典藉无数,说不定真的能找到相关的记载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想先去十方宗一趟。”凌霄点点头道。
“十方宗?”程千千道:“那我陪你去吧,我刚从十方宗过来,对那里很熟悉,我给你带路。”
“也好。”凌霄颌首答应下来。
四人叙谈良久,直到夜色深沉,他们才各自回了房间。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正闭目打坐的凌霄双眼猛地张开,身影化为一道光芒瞬间消失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