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第一个有力气下床的人是索波恩。一天清晨,疲惫不堪的索波恩想去割点儿熏肉。熏肉被放在屋里阴凉面的一个小储物盒里,是为了避免被苍蝇叮咬。索波恩找不到熏肉了,这让他深感震惊,熏肉是他们最最有营养的存粮啊。显而易见,树林中的某个动物叼走了它。熏肉没了,他们的存粮只有面粉和茶叶了。正在他们伤心的时候,索波恩看到了那些往返于马棚附近的鸡。他很快有了主意—杀鸡吃。可是,要是他还是以前那样身强体壮,他就拿着猎枪去打只鹿或者老鹰作为食物了。现在他病倒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杀鸡了。他用自己的枪快速地杀了一只鸡。然后在生好的火上把鸡煮了。三个人吃着鸡肉、喝着鸡汤,很是满足,不要忘了,他们存粮不多,很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这只鸡又支撑了他们三天。然后,索波恩想再杀只鸡,他伸手拿着猎枪,与上次不同,他感觉手上的猎枪重了好多。他慢慢地移动脚步,来到了谷仓处,他对着一只鸡开了枪,但是他浑身无力,手抖得没有打中鸡,随后索波恩又开了几枪,在只剩下三颗子弹的时候他射中了一只鸡。
同时,出乎索波恩的意料,原来他们有十多只鸡,现在他们只有三四只了。三天之后,他手里拎着猎枪又来到了谷仓,这时候这里只有一只鸡了,他用光了仅剩的子弹才射中鸡。柯尼走的时候带走了那把来福枪,现在也没有鸡了,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而今,每天他都处于恐惧的状态。在上午的时候,他感觉好点儿,这时他会准备食物,然后为每人准备一桶水,晚上他们发烧时,会用水降温。下午一点左右,他就会经常性地浑身发冷,他感觉很糟糕,浑身颤抖着,冷得牙齿打战,不光外部环境冷,他内心也一片冰凉。燃烧的火好像也起不到什么效果,他感觉自己怎么都无法温暖起来。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倒在床上浑身发抖,风寒慢慢地消耗着他的生命力,仿佛要把他折磨惨了才肯离去。这种情况每天会上演足足六个小时,中间他还恶心得想吐,由此看来,他还饱受其他疾病的折磨。夜晚七八点,情况开始恶化,他发起了高烧,喉咙就像被火烧了似的,冰块再多也难以降温,他现在只想要水,没有水,他感觉自己都活不下来了,到凌晨三四点,高烧逐渐退去,只有到这时候他才能昏昏沉沉地睡觉。
“你们要没粮食了,就坐着小船求助埃勒顿。”这句话是柯尼离开之前说给他们的。可现在,没人有力气划得动小船。
他们三个人只有半只鸡了,也没有存粮了,而已经离开的柯尼仍未回来。
他们过着这种艰难的日子已经三个星期了,何时才能摆脱这种日子啊?每天他们都饱受着折磨,并且他们的处境越来越严重,他们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体力一天天流失,要不了几天,估计最强壮的索波恩都没有力气下床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房子里的每个人都很绝望,他们三人都在心底发问:“天啊,柯尼难道真的不回来了吗?
05
那天早上,得知只有一只鸡的时候,索波恩就不停地准备着水,他不得不为即将到来的高烧准备得充足些,他意识到浑身冷得颤抖的时间比以前到来的早多了,而且,发烧发得越来越厉害了。
晚上索波恩发烧的时候他不得不大量地补充水分,一般情况下是就着水桶直接喝的。大约在凌晨两点钟,高烧才会慢慢退去,这时候索波恩差不多喝光了他准备的那一大桶水,他被折磨得浑身乏力,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黎明的时候,索波恩醒来了,他好像听到了水从桶里溅出来的怪异声音,于是就醒了过来。他转着脑袋四处望了望,两只闪着光的眼睛在距离他30厘米左右的地方注视着他,这只动物身材庞大,他正在索波恩放在床头的水桶里喝水。
索波恩感到很害怕,他盯着那只动物看了一会儿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他认为这不是真实的,他肯定在做梦,做噩梦,梦里的场景是:自己的床头有一只残暴的印度虎。但是,他还是能听到那种怪异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又看到了那只动物。索波恩尝试着大喊几声吓跑它,可自己却发不出声,只能生硬地咳嗽着,那只动物长满毛的脑袋摇晃了下,这说明它听到了咳嗽声,接着,它瞪着它那闪着光的眼睛,鼻子用力地闻着,随之快速地朝着房子对面的桌子下飞奔过去。索波恩现在完全睡不着了,他用胳膊慢慢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接着有气无力地喊了两声,那只动物又从桌子下钻出来了,索波恩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背影,它镇定自若地钻出了桌底,钻过了一根木头,然后朝着常年不用的土豆窑走去,那里有个出口,这只动物直接从出口那里毫无畏惧地离开了。
那是什么呢?疾病缠身的索波恩无法弄明白,只是可以肯定那是从野外来的且长着灰毛的动物。对此,索波恩觉得非常害怕和无助,身体也因此一直颤抖着。整整一夜,他都心神不宁,好几次突然惊醒然后神经紧张地四处观察。第二天,他起床后也无法确定昨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然而精疲力竭的他还是在那个废土豆窑洞口处堵上了柴火。
目前,三个人都吃不下东西,不过,他们依然要控制食量,因为已经没有多少鸡肉了。显然,柯尼觉得他们现在一定在埃勒顿的家中,并且有足够的食物吃。
这天晚上,一直高烧不退的索波恩再次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时,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听上去似乎是啃骨头的声音。屋子里很暗,只有窗口透进些光亮,而索波恩借着这些光亮看见一个大个头的动物站在桌子上。他用力地喊叫起来,还把自己的靴子用力地扔向了这个动物。那个动物敏捷地跳到了地面上,之后便钻过土豆窑洞口。索波恩看到本来堵在洞口的柴火全被移开了。
索波恩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玛尔加和卢则听到声音后也醒了,而且还发觉他们所剩不多的鸡肉已经没有了。那天,虚弱的索波恩几乎在床上躺了一天,假如不是玛尔加和卢则一直埋怨,他一定会继续躺在床上的。而后他去了湖边并为姑娘们带回了些浆果。为了应对风寒和高烧,索波恩像平常那样找来了很多水。然而,除了水,他还将松根做成蜡烛,并将它和火柴放在自己的床边。他还找到了现在能用的武器也是唯一的武器,一支很早前的鱼叉,他明白没有子弹的枪是没有用的。索波恩明白那个饥饿的动物还会出现的,不过这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了。索波恩觉得这个动物看到他们三个这样虚弱,自然而然就会将他们当作食物的。索波恩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身影,那只被利爪杀死的棕色小鹿。
天黑了,而索波恩已经用柴火封住了洞口,看起来跟平常没有区别,而那个讨厌的家伙也没有出现。目前,她们只剩下面粉和水,为了填饱肚子,索波恩无奈之下用了一些堵住洞口的柴火。卢则甚至还讲笑话给大家听,她说自己现在的身体这样纤细肯定可以飞了。她想站起来,不过身体过于虚弱的她根本离不开床边。索波恩有条不紊地将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了,而此时天也更加黑了,不过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大个子动物。第二天天亮时,索波恩因为听到了些声音才清醒过来。是的,那个动物出现了,索波恩完全可以借着窗口的光看到它站在床边。这只体型庞大、毛色发灰、眼神明亮的它正在喝水呢。
索波恩试图用尽力气大声喊叫,不过他的声音却是沙哑且没有威慑力的。他缓缓地直起身子,然后对着姑娘们喊:“快,是山猫,它出现了!”
“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上帝保佑吧!”她们虚弱地说。
索波恩对着山猫发出两声呼喊,想要吓走它。但是山猫轻盈地蹿上了窗边的桌子上,站在派不上用场的枪下低吼着。索波恩看到山猫向窗户外看了一会儿,还以为它会从窗口离开,但是没过多久山猫就转过了头,凶相毕露地看着索波恩,它的眼睛甚至冒出了光。现在,索波恩只能盼望上帝保佑了,现在他可是站在生死的边缘啊。他缓慢地移动身体到床的一边,用火柴点亮松烛并握在了左手中,然后将鱼叉握在了右手中,看上去似乎要和山猫来一场生死决斗。不过,索波恩实在太虚弱,他必须依靠鱼叉才能站直身体。那只体型庞大的山猫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但它的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时刻会跳起来。映着烛火,山猫的眼中冒出可怕的红光,而它粗短的尾巴时不时地来回移动,它的叫声也变得响亮起来。索波恩并拢了双腿,尽力拿稳鱼叉,用最大的力气戳向了山猫。就在这时,山猫跳起来从他头顶上越过然后落到了地上,接着便跑到了床底下。索波恩知道了,是自己决一死战的气势以及松烛的光亮让山猫胆怯了。
屋内安静了,索波恩将松烛在木架上插好,之后便两手紧握鱼叉。他明白,这是生死之战。屋子里传来姑娘们小声的祈祷声。而他则是紧张地看着床底的眼睛,很明显,山猫也时刻准备出击,它的吼声变得更响亮了。索波恩努力站稳身体,然后握紧鱼叉使劲戳向了床底。
索波恩觉察有柔软的东西和自己的鱼叉相碰,然后便听到了一声恐怖的嚎叫。索波恩明白,鱼叉刺伤了山猫,于是便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鱼叉。山猫猛烈地挣扎,用它的牙齿和爪子用力地抓咬鱼叉,想要逃出鱼叉的控制并攻击索波恩。受了伤的山猫盛气凌人地靠近索波恩,而索波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于是便集中所有的力气压住鱼叉。被鱼叉叉住的山猫更加猛烈地反抗、嘶吼,这时,鱼叉因为老旧而在顶端断裂了。得到自由的山猫突然冲了过来,不过它没有攻击索波恩,而是从他头顶越过去再钻进了那个洞口,飞快地逃走了。
索波恩顿时身体一软倒在了床上,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索波恩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时候天已经非常亮了,屋外还传来了一个高兴的声音。
“嗨!你们都还活着吗?索波恩!”
索波恩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说话,不过可以清楚地听到屋外的马蹄声,之后便是脚步声。柯尼一下子推开门,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精神很好,依旧非常俊朗。不过当他看到屋里如此寂静,完全呆住了,恐惧和悲伤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他几乎无法呼吸:“死了吗?谁走了?你在哪里?索波恩?卢则?谁死了?”
索波恩虚弱地说:“她们都还活着,只是病得很严重,我们已经饿了很久了。”
听到这话,柯尼懊悔地说:“我真是太笨了,我以为你们现在在埃勒顿家里生活得好好的呢!”
“我们也是迫于无奈。你离开后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一个接一个地病了。之后山猫将全部的鸡都偷了,它还吃了屋子里所有的食物。”
柯尼用手指着地板上以及木头上的血说:“我觉得你已经报仇了,对吗?”
柯尼不但回来了,他还为索波恩他们带来了食物和药。之后,索波恩他们在柯尼的照顾下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过了一两个月,卢则和玛尔加表示她们想要新木桶。
“我知道哪里有空心的椴木,”索波恩说,“我们可以用它们做一个大木桶。”
索波恩带着柯尼来到了那棵倒了的椴树旁,他们砍了足够的木材。此外,他们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有三具干了的尸体躺在路的尽头。那是山猫妈妈和它的孩子们,山猫妈妈身上还有一支没有手柄的鱼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