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意识起,我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漫天飞舞的樱花连合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海洋,当一缕阳光透过地平线为碎云蘸染彩虹般的色彩时,总有一个孤坐在一颗巨大银樱树下的银发少女,来回荡着秋千。秋千的起伏高度并不足以使她那纤细的双脚贴地,银如飘雪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丝质的轻柔素裙在风吹之下显得格外弱不禁风。但是每当我正准备要去靠近她时,总会有一大股樱花瓣飘来遮住我的双眼。之后,我就从这未明的梦境中醒来。
我是一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当地附近的圣教堂发现并收养了起来。小时候的事情我完全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任何零碎的记忆都没有,哪怕是父母的脸……
圣教堂的神父对我很好,每当有一点空闲的时间总会给我讲讲神学。教堂里的修女们也喜欢陪我一起玩。她们甚至有机会会到市镇中心为我买来我最喜欢吃的栗子煎饼。那是一种将板栗压成粉末,和上少量的米酒,清油和蛋清揉成团儿,然后放进密闭的容器内,隔夜之后,第二天早上拿出来制成饼状,再在上面撒上芝麻和白糖,放在火炉上烤制大概十分钟出炉。原本是褐色的栗子粉却变成了金黄色,听说是在烤制前另外还要在其表面涂抹一种独有的调制剂。因为属于商业机密,所以店家也就没有外传。不过那种酥脆清香的黄金饼一直都是我童年里最美好的事物。
为了感谢大家平日里的照料,我也时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打扫教堂的庭院,整理神父寝室的卫生,和修女们一起出去采购食物。本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在教堂里平稳地过下去,可是却发生了一件我至今也无法原谅的事情……
“小光,小光……”
一个柔和的少女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我,不时还感到有人在轻轻摇晃着我的身体。
“啊……什么,那个……你讲到哪里了?”
我这才缓过神来,满脸歉意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学校制服的紫红发少女。她名叫尤提娜?赫鲁贝斯,是目前地位异常显赫的赫鲁贝斯公爵家二千金。她和我同在神学科里的初阶C班。那一双宁静澈明的眼睛让你无法想象她居然是一个千金大小姐,除了某些必要的场合,她会严格按照宫廷礼仪来限制自己,但是一旦到了平常,她根本就不会像其他贵族一样显摆自己的地位,而是做着和街道平民基本完全一致的事情。
她俯下身子,整理好衣裙,然后坐在了我的旁边,将头朝我这里探了过来。她用手背轻轻地贴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两眼向上看着某一点,似乎是在思考这其间的温度差。她关心地问我道。
“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诶!你的额头好像有点烫呢,身体很不舒服吧?不可以这么勉强自己哦,还是好好回寝室休息吧,”她边说,边站了起来,向我递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来吧,我送你回寝室。”
“没没没事,再说了这怎么得也弄反了吧,我是男生让一个女生送怎么能行……”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鼓起嘴巴,像是在生气一样用双手夹住我的脸颊,双眼凝视着我的瞳孔,那尖锐的目光仿佛快要将我的内心全部从身体里剥离一般,不过却不怎么可怕。一个贵族女孩露出这种表情也是十分罕见而可爱呢。这就是【尤提娜式微笑】吧。
“对不起,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明明你那么担心我的……”
我赶紧向对方赔礼道歉,可是她用手夹着我的脸,害的我有些吐字不清,而且发音还是怪怪的,就像是空气作为声音传播的介质被压缩了一样。这一点到弄得她扑哧一笑。
“呵哈哈……好好玩啊。”
我有些粗鲁地将她的双手从脸颊上拿开。
“即便如此,我也是有自尊的,我不是你的玩具,也请你不要像那些贵族一样把平民当成玩具一样玩弄!”
我居然一时性急,冲着她喊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的眼神明明就告诉我她不是同其他贵族同流合污的人,可是我却将她和其他贵族放在一起借以抒发自己不平静的心情,我这么做真是太蠢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怎么可能收得回来。
“对……对不起!”
尤提娜还没有等我道歉,反而向我点头道歉之后,扭头转身立马跑开了。在她扭头的瞬间我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闪耀着。我并没有讨厌她,那不过是我的一句气话。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尤提娜只是冲我开了一个毫无恶意的玩笑,我干嘛突然要认真起来。在这不久之前,我刚被几个贵族男学生吆喝着跪下将他们在泥地里弄脏的鞋子用舌头舔干净,而正当我被逼无奈,俯身要这么做时,尤提娜赶了过来赶走了他们,我才没有跪地给人添臭鞋的一幕。
我真软弱,在那群贵族男生面前怎么就肯舍下自尊,跪着帮人用舌头添鞋子,而在尤提娜面前却又妄想着拾回那份卑微的自尊呢!太软弱了,我太无能了,可是作为一介平民的我又能干些什么呢。我也不会几个魔法,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尽的灾祸,既然我的存在即是不幸,那么我又有什么待下去的理由呢。
来这所学校本来就不是我本人的意愿,而是神父在生前向【圣?艾丁斯顿】,也就是这所学院写下的推荐书。我才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资格在这所精英云集的学院就读。现在想起我这种逃避现实的做法还真是违背神父的意愿呢。我不想这么做,可是面对眼前无能的自己我又该怎么做呢?
“呼呼啊……”
我大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总是做着同样的梦,如果那就是命运的话,那真够惨淡的,也许梦中的少女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或许找到她了之后就可以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相同的梦了。
“诶嘿嘿——那个闷**走了诶。”
“是啊是啊,这贱民的保护伞没了哦。”
“嗯——让我好好想想怎么玩玩他呢?”
这时我的身后又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又是之前欺负我的那些贵族男学生。原来他们之前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一旁的草丛中静静地观察着我和尤提娜的一举一动。一个锯齿状发型的男生一把将我推倒在了地上。还好我用手肘着地,手臂仅仅是磨破了皮,而没让头部撞到硬硬的石砖上面。
“啊!”
“喂,你们看这小子头的后面还系着女生才戴的丝带呢!”
另一个平头男学生指着我的脑袋后面大声吆喝着。
“明明是个男的,居然还留着这么长的头发……还有这副脸……等等,”锯齿男似乎灵感一震,眯起双眼凝视着我,“或许可以……”
他用耳语向其他两个男生商量之后,平头男向我冲了过来抱住我的双腿,另外一个男生将我的手臂死死地按在了地面上。他们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就摆脱不了。
“……”
“白净的皮肤,修细的四肢,纤弱的腰段……不如让我好好玩弄下吧!”
锯齿男像野兽一样朝我扑了过来,利索地脱下我的制服外套,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衫,然后他留着馋馋的口水一颗又一颗解开我的纽扣。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男生啊!”
我朝他们大喊了起来,换来的则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男生?你是男生,”他砸着嘴,用手抓起我的前额,然后将我系在头后的发带松开,“卑劣的臭母猪,还说自己是只丑陋的公猪吗?”
“哈哈——”
束缚着我手脚的两个男学生听到后开始讪笑起来。锯齿男拿着我的发带在我眼前晃了一晃,然后用嘴咬住一端,食指和大拇指掐着另一端,然后一扯……
发带自中央出发生断裂。
“……”
那条发带可是教堂里逝去的大家送给我的啊,他们给予我的唯一遗物。我是一个孤儿,而收养我的他们无疑就是我最亲的人。可是你们却弄坏了它……
“嘣”,一记拳头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腹部,“蹦蹦蹦”紧接着三拳打在了我的侧腰和脸上,然后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铁棍重重地敲了一下脑门。疼痛感顿时遍及全身,身体不自主地开始有些微微抽搐了。从发梢处流下的鲜血滴进了眼睛里,世界仿佛被鲜血清洗过一样。我紧咬住牙关默默忍受着。
“忍忍就好了,只要忍下去就好了。”我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
“怎么了,臭东西,起来反抗啊。”
“切,看他这一副寻死的表情,不如委屈一下我们来送你进地狱吧。”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狗杂种还想来这上学,我看那个神父也是个神经病,和你一样蠢呢。”
“你们怎么说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这么说我的亲人……”
“嘣”,双眼顿时窜出飘舞的星花,这拳的力道似乎并没有刚才的那几拳下的重,看来他打得没力气了。
“说他们又怎么样?难道你会宰了我不行?啊哈哈——”
其他欺压我的男生跟着锯齿男笑了起来。
“真亏你挑了个这么偏僻的好地方呢,为我们省了不少心啊,不过嘛,”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使劲蹂躏着掉在地上的发带,还仔细看着我的脸,“可惜呢,如果你是个女孩子的话,我可能会把你娶过来作小妾呢。”
“不……不要。”
不行,身体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全身上下都好痛,血也止不住往外流。究竟为什么要让我降生在这个世界忍受这么多的痛苦啊。神父,教堂里的修女们,难道我并没有被仁慈的上帝所宽恕吗?
“******,别跟我摆出这幅表情,弄得我像揍一个女孩子一样!”
“嘣!”后脑勺一阵强烈的刺痛崩碎了神经,双眼出现了散乱的星点,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