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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楹联概览(3)

长联,一般地说,是指全联超过四十个字的对联。把四十字作为长联的起点,是清人梁章钜提出的。至于平时有人把二十多字至三十多字一副的也叫“长联”,这也未尝不可,但那只是与更短的相比而言。

例如,八十二字联:

对崔巍古堞,凭吊南朝。有平湖清梵,野寺疏钟。胜迹易消魂,叹纷纷棋局掀翻,都付与流水声中,夕阳影里。

趁闲散工夫,来游东郭。听莲外渔歌,芦边樵唱。群情差解意,把处处山灵唤醒,齐送到穿林软翠,涉浦寒烟。

此联为南京玄武湖联。

四、从联语出处分类

从联语出处分类,有集句联、集字联、摘句联和创作联等。

1.集句联

集句联是指全用古人诗中现成的句子组成对联。

例如,朱德、彭德怀寿冯玉祥联:

南山峨峨,生者百岁;

天风浪浪,饮之太和。

“南山峨娥”、“生者百岁”语出自司空图《诗品·旷达》。“天风浪浪”语出《诗品·豪放》。“饮之太和”语出《诗品·冲淡》。又如,伊秉绶扬州题平山堂联:

衔远山,吞长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

送夕阳,迎素月,当春秋之交,草木际天。

“衔远山,吞长江”语出范仲淹《岳阳楼记》。“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语出欧阳修《醉翁亭记》。“送夕阳,迎素月”语出王禹偁《黄冈竹楼记》。“当春秋之交,草木际天”语出苏轼《放鹤亭记》。

2.集字联

集字联是指集古人某碑帖中的字组成对联。

例如,集王羲之《兰亭集序》字的几副对联:

丝竹放怀春未暮,

清和为气日初长。

静坐不虚兰室趣,

清游自带竹林风。

寄兴在山亭水曲,

怀人于日暮春初。

清气若兰,虚怀当竹;

乐情在水,静趣同山。

这些联所用之字,全出自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联语典雅俊逸,得古人之趣。

3.摘句联

摘句联是指直接摘取他人诗文中的偶句并书写的对联。

例如,1980年春,徐向前摘书明代诗人富好礼的诗句成联,寄赠峨眉山。联为:

山中奔日月,

地底激风雷。

再如,峨眉山还有一摘句联:

山色千重眉鬓绿,

鸟声一路管弦同。

此联摘自赵朴初《忆江南·峨眉山记游》词中的句子。

又如,1962年9月,毛泽东书赠毛岸青、邵华联:

落霞与孤骛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

联语摘自唐代王勃《滕王阁序》。

4.创作联

创作联是指作者通过自己的构思,用自己的语言写成的对联。

例如,孟繁锦会长为中国楹联学会成立二十周年而作:

展雄风,登高望远;

庆盛典,饮水思源。

五、从应用范围分类

从应用范围上来看,可分为应用联和装饰联两大类。

(一)应用联

应用联是指用于某一具体事项的有较强针对性的实用性对联。如春联、婚联、寿联、挽联、行业联、交际联等。这种分类方式比较实用,也是最为普遍采用的分类方式。

1.春联

春联又叫“春帖”,是春节时贴的对联,是对联中出现最早、应用范围最广的一种类型。内容主要是表现人们辞旧迎新的愉悦心情和积极向上的奋发精神。如:

祥光北拱,

紫气东来。

2.寿联

寿联是用于为他人(或自己)祝贺生日的,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年满三十岁(而立之年)才可以称寿,因此寿联主要用于三十岁以上的人。寿联多为五字或七字,也有达数十字或数百字的。寿联的内容以切事、脱俗、工整而有韵味为上乘。所以撰拟寿联,必须认清对象,立定主旨,选用恰当的词句,注以流畅的气势。对人则恰如其分,对事、对物则描譬生动,使人看了即了解其意义,引起共鸣。寿联为求其以少数文字包含很多的意思。所以多用文言文,并且多用成语、典故、专名。但用成语、典故、专名时,必须先了解其含义,如祝六十岁寿用“花甲”,祝七十岁寿用“古稀”。但如用“南极”二字以祝女寿,用“宝婆”二字以祝男寿,则就错误了。

邓颖超贺冯玉祥的一副寿联:

写诗写文章,亦庄亦谐如口出;

反帝反封建,不屈不挠见胸襟。

寿联若是自己为自己的生日题写的,叫自寿联。

自寿联以抒怀者见多,笔调也比较轻松。清代著名书画家郑板桥六十岁时题写的一副自寿联,就是如此:

常如作客,何问康宁。但使囊有余钱,瓮有余酿,釜有余粮。取数页赏心旧纸,放浪吟哦。兴要阔,皮要顽,五官灵动胜千官,过到六旬犹少。

定欲成仙,空生烦恼。只令耳无俗声,眼无俗物,胸无俗事。将几枝随意新花,纵横穿插。睡得迟,起得早,一日清闲似两日,算来百岁已多。

某渔翁题的一副自寿联,也活现了自己的志趣和性格:

水上飘流数十年,就凭这一张网、几颗钓,福也福,寿也寿;

人间风雨千百次,无牵我青箬笠,绿蓑衣,去便去,来便来。

3.婚联

婚联是祝贺结婚所用的对联,在结婚仪式上选用或编写的能够表达热烈气氛的对联。如:

百年恩爱双心结,

千里姻缘一线牵。

鸳鸯福禄成佳偶,

龙凤呈祥结良缘。

光绪十六年(1890年),光绪皇帝举行结婚大典。英国维多利亚女王送给他一封贺信和一座自鸣钟,那钟上也刻有一副用中文书写的婚联:

日月同明,报十二时吉祥如意;

天地合德,庆亿万年富贵寿康。

日月和天地,都是指皇帝和皇后。光绪帝结婚,外国女王也送喜联,婚联的使用和影响,到此时已比较广泛,这一点已无庸置疑。

4.行业联

行业联是中国文化与手工业、商业及近代工业相结合的产物,出现较早。《全唐诗话》中记载,唐宣宗曾以中药名“苍耳子”出对,诗人温钧对以“白头翁”作应,这就是一副三字中药名对联,应看做是一副专用行业联。

行业联具有具有明显的职业标志和行业广告特征,它突出的是行业的性质和作用,在行业开张、新店启用、营业内容转型时都可以张贴行业联。行业联常年使用,不像春联那样一年一换。行业联的撰写很讲究联艺和书艺,既重视联语自身之美,也重视书法艺术之美。楹联和书法的有机结合便是一种综合艺术,既有广告作用,又有装饰作用,以它美的形式、美的意境、美的内涵招徕八方顾客。

下面将介绍几幅富有哲理、警策醒人的行业联。

竹子被世人誉为君子,历代文人赞其坚贞,颂其孤傲,歌其虚心,咏其圆通,丽句清词各领风骚。将竹入联,清逸高雅,自得风流。一家竹器店的对联是:

虚心成大器,

劲节见奇才。

竹子是空心的,枝桠处的竹节质地坚硬,可加工制作各类重要器物。联中深寓哲理:只要虚心好学,只要节操坚贞,就可以成为担当重任的栋梁之才。对联抓住竹子的特点,赋予人的品格,托物言志,借题抒怀,展现中华民族的美德,给人一种激励、向上的力量。

某地有一家浴室,门口有副对联:

勤浴无病勤欲病,

学道无忧学盗忧。

上下联藏头“勤学”,以音同意不同的“浴”、“欲”两字与“道”、“盗”对仗,像似文字游戏,却含有“勤学向善”的警世劝勉。

一家钟表店挂有这样的对联

刻刻催人资警醒,

声声劝尔惜光阴。

联语平白如话,亲切感人。那钟表上的刻度提醒着人们:一寸光阴一寸金,时光一去不复返。

此是春华秋实事业,

并非东涂西抹文章。

此为桐油店联。以春季开花秋季结籽的油桐来比喻文才德行,庄谐皆具,构思巧妙,趣味盎然。

5.挽联

相传最早的一副挽联,为苏轼所作。苏轼有个丫环(后来做了苏轼的爱妾),名朝云。一次苏轼扪着肚子笑问身边的人:“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只有朝云说:“我看是一肚子不合时宜的牢骚。”苏轼听了,认为只有朝云最了解他。后朝云病故,苏轼便作了如下一副挽联挽她: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

独弹古调,每逢暮雨便思卿。

清代以来,挽联比比皆是。“中流社会,遇有哀吊事项发生,联语动以百计;交游稍广,甚以千计。”

1661年,郑成功抗清失败,率水师四万渡海东征。鏖战九个月,赶走荷兰殖民者,收复了我国神圣领土台湾。后来,其灵柩自台湾迁葬故里福建南安石井镇时,康熙皇帝曾亲题了一副挽联:

四镇多二心,两岛屯师,敢向东南争半壁;

诸王无寸土,一隅抗志,可知海外有孤忠。

这副挽联表彰了郑成功,虽意在提倡忠君,但对郑成功的事迹和精神,都是讲得很确切的。

1936年,鲁迅先生因肺病加剧,不幸与世长辞。一时间社会震动,由蔡元培组织了治丧委员会,后葬于上海万国公墓。当时的人们自行组织了盛大的追掉活动,很多中外领袖人物都写了挽联。

在数不胜数的挽联中,有一副外国人写的挽联引人注目。这幅挽联的作者就是姚克和美国记者思诺。此前,他们两个一直在鲁迅先生的指导下翻译《活的中国》一书,当听说鲁迅逝世的消息后,两个人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悲痛过后,姚克和思诺商量准备给先生送上一副挽联,经过反复推敲,终于定稿:

译著尚未成功,惊闻陨星,中国何人领呐喊;

先生已经作古,痛忆旧雨,文坛从此感彷徨。

这幅对联给鲁迅先生以极高的评价,“中国何人领呐喊”一句,明确了鲁迅对文学革命的先驱和领路作用,这让人想起了郭沫若所说:“鲁迅之前,一无鲁迅;鲁迅之后,无数鲁迅!”正因为如此,鲁迅的辞世,使文坛从此感到彷徨。”

挽联中巧妙地嵌入了鲁迅先生的《呐喊》和《彷徨》两部完全打破了传统思想和创造手法,开创了崭新局面的作品,以此来纪念鲁迅先生,不但巧妙自然,而且令人有振聋发聩之感。

1976年1月,周恩来总理逝世。4月5日,北京百万群众不顾“四人帮”压制,纷纷汇集天安门广场进行悼念。除花圈、诗词、誓言之外,挽联亦甚多,下面乃其中一副:

灰撒江河,看不尽波涛,涓滴都是人民泪;

志华日月,信无际光焰,浩气长贯神州天。

6.交际联

交际联是人们专门用作酬赠交谊的一类饰联。多应用于社会名流以及文人学者之间,作品往往有较高的艺术性。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这就是一副交际联。由清代浙江钱塘人何溱所撰,曾为鲁迅先生书赠至交瞿秋白。俗言有曰:“相识满天下,知己能几人?”鲁迅先生经冯雪峰介绍,与瞿秋白一见如故,结为知己。鲁迅先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情怀源于对世俗的不齿和对真诚的渴望。

交友以真情为贵,自古相传,代代不息。“君子之交淡如水”,尤显风姿。

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少;

疏亲慢友,因财而散世间多。

此联乃出自清代曹雪芹的朋友鄂比之口,相传他曾将此联赠曹雪芹,以示心趣。当时社会盛行“有酒有肉多兄弟,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街头无人问,急难何曾见一人”的交际之风。鄂比联语,貌似平淡,实则奇绝:以礼让、礼节、礼仪之真风范相交天下志士者虽少,但尤可贵,深蕴其与曹雪芹的至深友情。

(二)装饰联类

装饰联主要有胜迹联、书斋联和堂室联三种。

装饰联主要是指用于美化装点环境的对联,如装饰亭台、楼阁、名胜古迹的对联;书房卧室、名画宝砚的装饰对联等。装饰联一般都富有哲理性,艺术性较强,令人回味无穷。

1.胜迹联

胜迹联指为装饰名胜古迹而题的对联。古人在一些名山大川、庙廨宇等古迹留下的雕凿在山石上、亭柱间的楹联,以及今人书写的胜迹联。如,山东济南大明湖联:

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又如,安徽滁县醉翁亭联:

翁去八百年,醉乡犹在;

山行六七里,亭影不孤。

又如,湖北武汉黄鹤楼联:

搁笔题诗,两人千古;

临江吞汉,三楚一楼。

再如,江西南昌滕王阁也是著名的胜迹。清代文学家宋荦有一对联曰:

依然极浦遥山,想见阁中帝子;

安得长风巨浪,送来江上才人。

2.书斋联

书斋联是文人雅士在自己的书房书写悬挂的对联。这种对联的思想内容大都是明心怡性,治学修养、述志抒怀、寄慨自娱、励志自勉等。如,清曹雪芹联:

高山流水诗千首,

明月清风酒一船。

又如,清代著名书法、篆刻家邓石如用隶书写的一副题碧山书屋联:

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3.堂室联

堂室联又叫中堂联、宅第联,是挂于客厅、居室醒目处配合字画的装饰联。如:

柳塘春水满,

花坞夕阳迟。

陶情不出琴书外,

雅兴多应水石间。

内室联:

梅香入梦,

竹影横窗。

画阁和风暖,

深闺化日长。

芳草有情,夕阳无语;

海棠开后,燕子来时。

客厅联:

友天下士,

读古今书。

竹风留客饮,

松月伴宾茶。

海为龙世界,

天是鹤家乡。

诗情画意皆良友,

鸟语花香最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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