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当时井水“愈见浑浊,有妨食用”的现状,他首先将六井的入水口开掘得更为深广,以潴蓄更多的湖中之水,以资城内居民日常之用。同时还加固了引水阴窦,“石板甃砌,木楗外护,环以围墙,建立碑亭”,加强了保护管理的措施。第二步是进一步开浚港脉,使之变得深阔,便于湖中舟船的往来。待港脉疏通后,再划分地段,派人挖掘葑泥,以恢复西湖的旧貌。最后,他还花重金买回水口附近的荷荡。西湖边从涌金门北至钱塘门一带的荷荡,正是六井的水口,一直为豪势的府第占据,租佃牟利,填塞秽浊。为了都城发展的长远之利,他又支拨三万贯钱,花巨资买回被府第占据的涌金门至钱塘门一带的荷荡,尽除自六井至钱塘门、上船亭、西林桥、北山第一桥、高桥、苏堤、三塔、南新路、柳洲寺前等处的杂草以及菱、荷、茭等的根茎,澄滤湖水,不让它们存留在湖中腐烂后污染湖水;并立石为界,规定舟船不得入,滓秽不得侵,以保持饮用水源的长年清洁。
在治理西湖的同时,为了保证城中居民的日常用水不受旱灾的影响,赵与还在钱塘县尉司北侧地段,大约在今西湖望湖亭下开凿一渠,沟通西湖和余杭塘河,引天目山水(南苕溪),自余杭河,经蔡家渡口、清水港、下湖河、羊角梗、八字桥,最后到达溜水桥斗门,以补充西湖水量的不足。由于钱塘县尉司以北一带地势远远低于西湖的水平面,因此余杭塘河水不可能自行流入西湖。为此,他还令人在引水渠道上自北而南,按地势升高,逐段筑起一道道水坝,每道水坝间用桔槔运水而上,最后注入西湖,供城内居民的饮用。在他的精心治理下,西湖终于和过去一样,湖水充盈清澈。
治理西湖以外,赵与还以余力修治了城外的运河。当年夏天由于大旱,新开运河河水干涸,城内米价骤增,赵与又奏请朝廷,组织民工分两段疏浚:从武林门外北新桥至狗葬(今勾庄)为一段,开阔三尺,深四尺;从狗葬至奉口(今獐山),开阔一丈。
此外,淳祐二年(1242),赵与还主持兴筑了小新堤,堤呈东西走向,长二百五十丈,广皆十五尺,自北新路第二桥之东浦桥至曲院,以通灵隐、天竺。此堤两头分别与苏堤和灵隐天竺路相接,堤北为岳湖,堤西为金沙港,夹堤种植有各种花草和柳树等,与苏堤相似。在堤的中段还修建了一个四面堂,并在道路左边建了三个亭,以供游人休憩。这条堤,后来被民间尊称为“赵公堤”,以纪念赵与在杭州的功绩。同年,他还整修了西湖周边的名胜古迹,如修复唐代仆射韩皋在飞来峰建造的候仙亭,在冷泉建筑了壑雷亭等。
淳祐九年春,因连日大雨,西湖湖水泛滥,水溢堤上,冲决了小新堤。于是赵与又组织民工重行修筑,并比以前增高了二尺左右。自此,小新堤从北山至南山六百六十九丈,帮阔六丈五尺;至曲院小新路段一百九十七丈,帮阔三丈五尺。
咸淳五年(1269),朝廷拨款重修小新堤,再次增高堤路二尺许,拓宽为二十五尺,长二百五十丈。于是,这里遂成为山青水绿之处,“最堪观玩”。此后堤废,清代在此附近筑金沙堤。民国期间修建马路后,堤断续难辨,因旧时的曲院在今洪春桥旁,故可推知现金沙港路大致为原赵公堤走向。
咸淳四年(1268)闰正月,潜说友以朝散郎、直秘阁、两浙运副使除司农少卿,兼知临安府。潜说友,字君高,号赤壁子,淳祐元年(1241)进士,是南宋时期的一位著名书法家、文学家和政治家。在知杭州期间,他兴修水利、整修西湖,惩办污染西湖之陋习,并大规模修建杭州的街道、楼宇、粮仓、饮用水井等,为杭州城市的建设作了很大的贡献。在职期间,他还主持编修了《咸淳临安志》,是杭州历史上保存最完备、卷数最多的一部地方志。
咸淳年间,有御药院内臣陈敏贤、刘公正包占西湖水面,盖造屋宇,洗涤秽物,并用湖水来洗马,并将污水注入湖中,污染湖水。于是殿中御史鲍度上书弹劾,劾奏二人严重污染西湖水域:“陈敏贤……广造屋宇于灵芝寺前水池,庖厨湢室,悉处其上,诸库酝造,由此池灌以入天地祖宗之祠,将不得蠲洁而亏歆受之福……刘公正,广造屋宇于李相国祠前水池,濯秽洗马,无所不施,一城食用,由此池灌注,以入亿兆黎元之生,将共饮污腻而起疾病之灾。”此劾奏得到朝廷的支持与御笔批准,并下旨令鲍度查办陈、刘等人,将陈敏贤降一官放罢,刘公正降为祠禄官(一种闲职)。同时,对西湖进行了疏浚,令临安府拆毁所盖屋宇,辟为水港,“拆除所占水口,付临安府交管”,并没收包占水面之所得。又对原由官府收取利租而允许种植的田户,给予除籍、免租、令其另谋生计的处理,从而杜绝了占湖种植行为的再次发生。
乘此大好时机,咸淳六年(1270),潜说友遂“申请于朝,乞行除拆湖中菱荷,毋得存留秽塞,侵占湖岸之间”,得到了御笔批示,于是开始对西湖进行疏浚,清除湖中菱荷,禁止人们乱抛粪土、栽菱荷及浣衣洗马,以保持湖水清洁。经过他的这次治理,西湖“草木润而鱼鸟乐”,保持了较好的生态环境。
在治理西湖的过程中,他特别注意对六井水口的清理。派人摸清西湖水口污秽的情况,对六井的水口及水渠“壅者疏之,狭者光之,石渠之圮者改造之,堤岸之夷者陪筑之”,保证了水口的清洁与引水沟渠的流畅。又“更作石筒,袤一千七百尺,深广倍旧,外捍内锢,益坚缜,然后水大至,每五十尺,穴而封之,以备淘浣,且于水所从分之处,浚海子口以澄其源,井之上覆以巨石,为四穿,以便民汲。南为沟,以达于金文桥之河,俾船水以售者取焉,撤亭而新之,极宏敞,旁为神祠,置守者,使无敢污漫。又别为沟,疏恶水,行于路之北,所以为井虑者备焉”。
在治六井之外,潜说友又疏浚维修城内各处水井二十多处,深扩加固;井上加盖石盖,并建亭保护,改善百姓饮水条件。并遣民工开挖一口南北长达一百十尺的大水池,使皇宫以南的居民“皆恃此防虞以为安矣”。
对于苏堤,也作了修整。他命人“载砺运土”,将苏堤普遍填高二尺,增宽至六丈;堤上原建九亭,也加以刷新,堤之两岸又补种花木数百株。
城内诸河经过乾道年间的浚治,保持了六七十年的畅通期。但到了咸淳年间,重又出现淤塞现象。于是,潜说友又再次大规模开修河道,“一自断河至清湖桥,凡四千二百一十尺;一自观桥西至杨四姑桥,凡二千三百三十五尺。浅者浚、狭者拓、圮者筑、阙者补。楗以坚木,甃以巨石。阑垣门步,焕然一新。经术坦夷,人行砥上。断河地近吴山,每大雨,流潦挟草壤杂至,乃即其处穿海子口,深三丈余,置铁窗棂以酾之,使浮秽不入于海;置澄水闸以限之,使恶流不入于河。夹河人家濯清挹洁,与滨湖无异。鱼虾至,游泳其中。观桥西连礼闱太一宫,旧沿河皆矮土墙。乃易以砖石,中贯以木,其高七尺余,袤以尺计者一千九百八十,皆前所未有也”。
由此,潜说友对西湖、六井、城河等都作了全面的整治,还修过河上的各座桥梁,对杭州的水利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综观宋代的历次疏浚,可以看出,两宋时期对于西湖的治理,基本上是前后一贯持续进行的,官员在具体的治理工作中也比较认真有效,官府查处违法占湖的措施也比较严厉而及时,对西湖水域的保护起到了重要作用,因此,总体上来看,“终宋之世,湖无壅淤之患”。而之所以能形成并维持这样的局面与结果,显然与杭州、西湖作为吴越故都、南宋都城有着极为重要的关系。同时,地方行政长官的长远眼光和务实态度,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然而,在宋代的浚湖中,也存在着一些不完善之处。比如政府所设立的西湖开撩机构,就往往陷于有名无实的局面。在北宋苏轼治理西湖时,曾设立了“开湖司公使库”,作为管理西湖的专职机构,此机构可以使用所收的菱荡课利以维持对西湖的日常管理,并以钱塘县尉兼管开湖司公事。可是在南宋初年,这一机构早就不存在了。因此在绍兴九年(1139)的治理过程中,知府张澄才请求招置厢兵二百人,由钱塘县尉兼领其事,专门负责浚湖。但十年以后的绍兴十九年(1149),人数就大大缩减到四十多人了,知府汤鹏举才不得不又再度“凑及元额”。至乾道五年(1169),安抚周淙又称撩湖军兵“见存止三十五名”,于是又增至一百人。然而,四年以后的乾道九年,又出现了“所存止二十有五人”的情形。其他种种禁令措施,亦往往始严而后弛,才使得每次疏浚过后,长不过三四十年,短的只有十几年,就要开始新一轮的疏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