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清风门弟弟拜见,和师傅、众弟子商量了出谷的事情,师傅都一一做了妥善安排。
我离了大殿,想着寻一些祖父的踪迹,以告慰我祖父、叔伯的在天之灵。吩咐随行的女孩子们散去,独自沿着古道前行。
古道凄迷,沿山而上,越走越偏僻,行至森林之中天色尽然黯淡下来。行走其间,时而听见低沉呜咽之音,好似冤魂叫屈。倘若不是知道这古道的来历,只怕早已被古道诡异的肃杀之气给吓死了。
我越走越轻快,好似游子归乡,急切而又紧张。
行到一棵古杏树下,古杏树不高但茂密,树冠如盖,竟然伸出了近百米,树下一片绿草地,草地上有好些兰草,树干上满是苔藓,树上则栖息了上百种鸟儿。这里是我儿时的乐园。
“老神仙,我回来了!”我站在树下,对着古树说道。第一次见老树神仙应该是被祖父抱来的吧,那个时候还在襁褓中。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与这古杏树亲密无间了。
这颗古杏树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当年,祖父随主子四处征战,当时的赵家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祖父担心祖母安危,将妻儿送回娘家安置这处隐秘的山谷里避世。
不想最终还是被敌人探寻到了蛛丝马迹,企图掳了祖母等人要挟祖父。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一个老朋友。祖母是山中猎户出生,回到娘家,生活在这山谷中自然常带着几位叔伯进山狩猎。
一日行之山林间,见了一只受伤的苍鹰,几乎奄奄一息。另一边,一只苍鹰正与一只毒蛇对持。看地上凌乱,看来刚刚上演了一场蛇鹰大战。
见有人来,还闻到了雄黄酒的味道,毒蛇乖乖退去了。
受伤的苍鹰怕是已经中了蛇毒了,另一只苍鹰却始终不离去,不时的去琢他的羽毛。
祖母对着叔伯说:“这是一对情比金坚夫妻鸟,如果一只死去,恐怕另一只也绝不独活。大家都生活在这森林里,岂有不救之理?”
起初苍鹰对祖母们的出现很是警惕,祖母刚走进一步,苍鹰就扇动翅膀,竖起浑身羽毛。祖母只能赶紧退后。
虽然只是一只畜生,但如果以命相博,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眼见了受伤的苍鹰命在旦夕,祖母急中生智,让叔伯门全部丢了身上的武器,以示诚意。祖母不顾叔伯反对,一人独自上前。
没有想到苍鹰似乎理解了祖母的善意,让祖母接近了。祖母随即取出随身带的解蛇毒的药,洒了些许在苍鹰的伤口上。
不多时,受伤的苍鹰尽然可以扇动翅膀了。另一只苍鹰终于接纳了祖母。
祖母命叔伯门取了些山泉水来,化开解蛇毒的药,在喂受伤的苍鹰喝了些许。
不多时,受伤的苍鹰便能站起来了。
祖母给苍鹰简单包扎了伤口,就离去了。
后来这对苍鹰夫妻便常盘旋在山谷的天空。
且说有陌生人进了山谷,还带了利器。苍鹰早已经经过祖母的驯化,已经不是一只普通的山里苍鹰了。
苍鹰将消息带个祖母,祖母安排了叔伯门还有一些来山谷避乱的门人亲眷躲进深山。只是祖母自己当时生怀六甲,已经临盆,不能行走,只留下了大伯父和一个接生婆。
好在山谷地势复杂,入侵的敌人在谷中转悠了半天不得法。
祖母生下父亲,抱着父亲同伯父,产婆往山里走,但又怕泄露了大家进山林的道。
眼看着后面追兵将至,祖母,带了伯父,产婆直接来到古杏树下。
当时正值初春,但谷中气候温暖。杏花早已开满枝头,靡靡的杏花似锦、似火、似云。
祖母对着古树拜了三拜,然后命大伯父爬上杏树,然后祖母带着父亲,产婆都爬到树上去,躲在靡靡的杏花丛中上。
一小股追兵好不容易发现了祖母他们的蛛丝马迹,沿着山路追过来。进了山林见林中诡异,心中早已六神无主。
追到杏树下,便没了方向。突然林中百鸟大作,吓了几个追兵卧倒在地。
那苍鹰也来护主,带了不少苍鹰来琢,吓的几个追兵撒腿往回逃跑。
惊吓后的追兵回去报告说林中检查过了,林中并无人,倒是这林中多毒蛇猛禽,活人进林中只怕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几个人说的活灵活现,吓的其他人都不敢再搜查,只得空手退兵出了山谷。
从此以后,这棵救命的杏树就被我们家族拜为神树,时常供养。我比较调皮,直接叫他老神仙,小时候常一个人跑来树下玩耍。
“老神仙,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想我吗?我好想你们呀!”说着我老练地爬上杏树,熟练地找了一处枝桠,然后依着枝桠躺在树上。
顽皮的鸟儿在树间跳跃,有几只甚至跳到我头上,我也不去理会。
“调皮的小黄,你是不是带着全家把鸟窝都搬到老神仙这里了?”我自言自语。
小黄不理我,只顾自己玩耍。
“老神仙,你看看他们,你把他们都惯成什么样了?”我对着老树说。
鸟儿们玩的开心。我仔细辨别,竟然多了好些我不知道的小家伙。
一些小家伙刚开始还紧张的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
我对着他们眨眨眼,“别看了,我是你姑姑,不信回去问问你爹娘。”
小鸟们叽叽喳喳。有我认识的一只长尾鸟飞的离我近些,和我打招呼。
我轻轻瑶瑶手,“美人儿,我回来了!”美人儿是我给她取得名字。长尾鸟的身子小巧玲珑,却长了一个长长的尾羽。飞起来的时候,尾羽在空中舞动,非常优雅洒脱。
不一会,又一只长尾鸟飞过来,落在美人的旁边。
“美人儿,你嫁人了?”我突然有些小激动了。不一会,发现树丛里多了好几只小长尾鸟。
“你终于找到他了。小时候常听老人说,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的人,死后如果执念太深,就会化作一只长尾鸟,如果相爱的人也化作长尾鸟,从此就可以双双对对了。”我看着长尾鸟,心里真的很开心。
“美人儿,我看到了,你现在很幸福。美人的夫君,你要好好地爱美人儿哦,你们一定一定要狠狠地幸福,把前世的遗憾、泪水、伤痛统统都爱回来。”
美人儿和她的夫君在我身边跳来跳去,看得出美人的夫君很是温柔体贴。让我都有点嫉妒美人儿的幸福了。
可能感知到我的失落,妒忌,老神仙树使了一阵清风,好似祖父般慈爱的抚摸。风拂过,衣袂飘飘,我取出一块卷怕,盖着脸上。
心里说:“树爷爷,韵儿心里好像哭!”
只是闭上眼睛,却还是在眼角流下一滴泪,滴在古杏树叶上。
“看来你在宫外的日子过得比宫里好多了。”突然听见树下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个翻身跃下,轻轻落在草地上。
“殿下不好好养伤,怎么寻到这里来了?”我有些生气了。
“是怪我探听了你的秘密?我只是想看看你,早就在殿外等你了,却见你一个人行到这里,便一路跟过来。我可没有想欺瞒你的意思,我叫你了,你没听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佐殿下认真的解释。
“哦!可能还不太适应少主的身份吧?”我抵下头,声音平和了些许,也有些歉意。
“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冤枉我。”佐殿下说着向四周看看。
“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佐殿下继续说。
“那当然了,从我祖父起,我们兰氏就开始供养这颗古树了。”说着我坐在草地上,佐也随我坐在草地上。
“这么神奇,讲给我听听呗。”佐殿下饶有兴趣,想想刚才的鲁莽,我便细细给佐殿下讲了祖母救苍鹰,杏树就祖母的故事。
佐殿下很认真的听,听完后,感慨地说:“看来我也要拜谢一些老神仙了!”
佐殿下说着就起身对着古杏树拜。
“我兰氏的神树,你为何要拜?”我奇怪地问,佐却不答。
佐拜完树,说:“在下姓赵名佐,今天有缘拜见老神仙,多谢老神仙当年救下了兰氏母子,才让我今天有缘遇到兰氏孙女,若能成全一段佳话,佐自当感恩不尽,必日日感念老神仙的成人之美!”
听见佐殿下这番言词,我正欲拂袖而去,却被佐拦住了去路。
“听我说完再走。”佐几乎是在命令我。
我们背对着背。
“要不了多久,我们还是要回到皇宫。我们都没变,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书院宫女了。虽然父皇还没有下旨正式封你为玉牒宫少主,但你却是名副其实的少主。父皇还有你爹,他们不可能不明白。”佐说着,转过身来,站在我身后。
“父皇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就算心里再怎么感念兰氏的功劳苦劳,但父皇是皇帝,他不得不考虑他的江山稳固。玉牒宫是父皇手中的利器,自然会特别看中你。哪怕你对玉牒宫的事务一言不发,但只要你在人心就在。父皇一定会在皇子中为你选择一个夫婿,而被选中的人必然就是将来继承大业的人。”佐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