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想想还是在书院时候的日子最幸福。”难得有个闲暇,一头倒在自己心爱的床上,嘴里不时抱怨。
上午的时候让无心去了趟书院,最近皇上赏了些东西,我觉得自己也用不上,就让无心帮给郑姑姑送过去,看着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分给书院其他人。
无心见我得空,进来找我。“姐姐,你的东西我都帮你送过去了。郑姑姑就留了书、笔、砚台。其他都让张公公拿去分了。书院的人可开心了。”无心讲的绘声绘色。不用她说我就猜到会这样了。只说了一个好字,实在太累就懒得讲话了。
因为忙的关系,无心基本上就成了我跟班加信差了。虽然在勤政殿常见到恒哥哥,但大多数都是在各忙各。有的时候想起些什么,就会写上一封信让无心帮送给恒哥哥。
无心见我不说话,只是乖乖坐在床边。奇怪,这丫头平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停地问这问,今天怎么安静了?
“无心,你想什么了?”我坐起来,好奇地问,不会又是被谁欺负了吧。
“我既无心,又能想什么。不像姐姐蕙质兰心。”无心伤神地说到。
“人怎么可能无心了。若真能无心只怕也是得了天地的大造化了。”看来这孩子也有心事了,我赶紧走过去安慰她,拍拍无心的肩膀。
“这样,以后没有事的时候我来教你认字。如果以后我离开了这个皇宫,也可以帮你谋一个好位置,这样以后就没人敢小瞧你了。怎么样?”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无心无比吃惊地看着我,“姐姐,你说什么呀?你要离开吗?”话刚一出,又自言自语地说:“姐姐以后必然是要离开这个皇宫的,只怕还要做个王妃、贵妃的。”
我轻轻拍了下无心的头,这小丫头人小心思还挺多的呀,什么王妃、贵妃的。我可从来没有起过这个心思。看来这丫头是在皇宫呆久了,和所有宫娥一样尽想着一朝走运飞上枝头做凤凰。想辩解,但想想又何必辩解。
“你有这时间,还是想想请我教你哪篇文章?”
“姐姐真是与众不同,前几天四皇子就看了宫女一眼,那个宫女后来就魔怔了,嚷着说自己要做王妃了。气的郭公公把她贬到杂役司去了。”无心认真地对韵儿说着。
这到是第一次听说,只是觉得好笑。这个四皇子脾气暴躁,而且是一个从来不用大脑思考的大草包。竟然有人因为他的一个眼神魔怔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皇宫里规矩有多,做事说话都要小心谨慎。在这里过一辈子还不活活给憋屈死。”我倒觉得这个皇宫太可怕了,在这里呆久了人不是疯就是傻,没一个正常的,尤其是后宫的嫔妃们。
“姐姐真潇洒!”无心由衷地佩服到,也觉得自己在这皇宫里就如行尸走肉,不敢言,不敢想,更不敢做,有心却无心。
“可是,无心看得出姐姐很关心恒殿下,难到姐姐不是想嫁给恒殿下吗?”无心这次真的是有心了。
嫁给恒?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想过,一直以来只觉得和恒很要好很亲近,但是嫁给他。我开始在脑海里快速搜寻关于的嫁的若干情景和认知,不觉有点脸红。
“不过,无心也看得出佐殿下对姐姐有意思哦,姐姐会不会嫁给佐殿下?听说佐殿下可能就是未来的皇上”无心继续说道。
我突然有些吃惊,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比这个无心更无心。如果连无心都能看出一些端倪,那其他人,还有整个皇宫,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八卦对象了。这些事情还有谁知道了,皇上,皇后,恒哥哥,郑姑姑,东方,父亲。想到这里,韵儿开始有些害怕了。自己本不是什么节烈女子,也不想博什么贞洁美名,也不想顾忌自己的什么名声,只是这些人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会怎么样了?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这里可是漩涡的中心。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无心,只好说:“看你个丫头,难怪现在还只是个宫女,天天想这些没用的。算了我要去当差。”说完就溜了。
也许无心确实是无心一问,但有些问题开始困扰我了。我有些焦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如果说真要选择,我想我是愿意嫁个恒哥哥的。我想象恒哥哥抚琴我跳舞的情景,想象着阳春三月和恒哥哥策马郊游,想象着闲来无事和恒哥哥呤诗作对。只是每每想到恒哥哥眉宇间的一丝惆怅便会觉得心痛,我定要化解这份惆怅,还他一个清明快乐人生。想着想着,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走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草地上开了许多白色小花。漫无目的的走呀走呀,不知道到什么时候走进了一片森林。我想走回草地去,却在森林里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着急的不得了,先是走,后来是跑,跑着跑着不仅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且感觉背后有无形的东西在追着自己。自己拼命的奔跑。突然一脚踩空,好似跌入万丈深渊。
噩梦吓醒后发现出了一身汗。用手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心想幸好只是一个梦而已。看看天已经完全亮了,糟糕睡过头了,不知道等一下郭公公又要如何训诫了。
赶紧起床洗漱。到勤政殿当值的时候发现皇上已经上朝去了。郭公公留下话,说这几天太累睡过了,皇上并没有怪罪。皇上对我宽容简直到了纵容的地步,不知道又有多人背地议论了。
勤政殿的议政殿是皇上和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平时上朝期间百步内是不能有人的,如果不小心闯入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活捉了再砍了脑袋。皇上既然已经上朝,无圣旨不得入内。真是白得了这个空闲的机会。
忙习惯的人突然闲下来会很不自在的。于是寻一个僻静处,泡上一壶好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似乎有点理解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惬意了。得空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句话写给恒哥哥看看,我心里盘算着。
“我当是谁?很自在嘛!”我循声望去。
这声音已经印在我心里了,不由心里一惊,佐殿下怎么找这里来了。
“只准你玩物丧志,就不准我玩物怡情?这是何道理?”我争锋相对。
佐听此一说,更觉得有几分意思了。“都说你书读的好,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一个闺秀”
“这就不懂了吧,因为我是大家闺秀,闺秀中的极品。”我不敢示弱。
佐殿下听此一说更乐了,好奇地坐在我对面。
“闺秀中的极品,讨杯茶喝呗?”估计感觉到我绵里藏针,佐倒是乖乖了。
我也不好再计较什么。虔诚地泡好茶,递给佐殿下。
佐尝了一口,“看你泡茶觉着比喝茶还舒服。”
“这算是在夸我吗?”我反问。佐笑而不语,只静静喝茶。
四周太静,静的只听得见倒茶时的水流声。四目相对,我竟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佐殿下。仔细看佐殿下的脸廓俊美近乎完美。如果绘上女儿妆想必也是一代倾国倾城的美女。美而不妖,美中透着男子的刚毅与霸气。
“还看啊?再看下去我会忍不住把你收房了。”佐奸笑到,亦正亦邪。
佐这家伙总是出人意料,我差点没忍住就要把刚喝的茶都喷出来了。
“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不就收个房就把你激动成这样。要是我娶你做我的王妃,你会怎样?”佐继续说到,还是一脸奸邪。
“我看你是喝多了说胡话吧?”我怒斥道。
“怎么能这样说了,最多就是酒后吐真言。你就说说,如果我娶你做我王妃,你会怎样?”
“你真想知道?”我也学着反问。
“恩!”
“第一,我只是宫女您却是殿下。你我身份悬殊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第二,您虽然是殿下,但我却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其实这个宫中想攀龙附凤的女子多的是,您可以慢慢挑。胖的,瘦的,嫩的,鲜的,辣的,您想怎么挑都可以。第三,第三目前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直言不讳。
佐还只是笑而不语。
“对了,你不是应该在上朝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突然反应过来。
“朝廷上几个文臣争来争去,争的我头疼。借故向父皇告假溜出来了。”佐轻松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才多大点事,你都受不了,以后做了皇上怎么办”其实我内心很想说以后做皇上肯定是昏君,但人家毕竟是殿下。
“你在为我担心?”佐突然认真地问。
“作为大圣朝的子民,未来皇上的作为直接关系我的下半生能不能好好过日子,难道我不该关心吗?”我反问。
“是这样呀。”佐失望地说。可是又突然活了一般说:“我觉得你逃不掉的。”
“啊,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我为什么要逃?”我小心地问道。
慢慢的感觉到一丝狡邪从佐的眼睛里闪过,突然有些紧张害怕了。这个混世魔王又在想什么?出于本能我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然后以光速度在脑海里搜索可以金蝉脱壳的办法。
佐只是死死的盯着我,眼神深邃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
“以前我还不太确定,但自从那晚你站出来献舞,我才真正确定。”佐殿下说的莫名其妙。
“确定什么?”我有些不解。
“我射箭从来不迟疑,但那晚我看你在舞台跳舞,当我搭上箭的时候我开始迟疑开始担心开始害怕,我不是害怕射不中会怎么样,而是害怕我的箭会伤了你。尽管我知道自己的箭法不会,但我的心还是为你紧张为你担心。”一个骄傲不可一世的皇子竟然对我说着这般感性的话。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准开始就可以不开始的,当你站出来的那刻是你说的开始,现在我决不允许你说结束。”果然还是那个霸道的佐殿下。
我想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得赶快逃。站起身要逃,却被一双大手拉住了右手,轻轻一拽,自己就乖乖到了佐的怀里。
佐霸道地把我揽入怀里,佐的胸怀宽大而壮实,我甚至能感受到佐的心跳还有温度。
我使出所有力气推开佐,却感觉自己的力量似水滴融入海绵,用了多少力就被吸收了多少力。
“殿下,你不能这样。”在我几近哀求下,佐才慢慢放开了手。
“殿下,我不过是树上一片叶子,春天发芽,夏天生长,到了秋天就算再不舍到了要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我轻轻地说。
“小时候父亲给我讲夸父逐日,精卫填海的故事,他们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在活,哪怕最后都不得善终,但他们至少都认真的活过了。我很羡慕”说道这里,我停了停,静静地看了佐殿下。
“天下人谁都可以做夸父、精卫,但你不能。因为你是唯一的皇长子。”虽然很凌乱,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也不知道佐听到的是什么。
佐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我想我应该说清楚了,转身准备离去。
刚走三步,听见佐殿下大声说:“如果我告诉你,天下和你我都要!”
佐殿下的感情热烈似火,但火也能灼人。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想赶快逃走。逃到没人的地方,我停了下来。收拾一下刚刚受惊吓的心,告诉自己平静、平静、再平静。使劲深呼吸,然后使劲地吐气。如此尝试了几次,心果然平静了许多。
恢复了理智,我赶紧整理衣裙。刚刚纠缠不清,希望没有人看见,我这样想。一切收拾好准备回书房,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对面的高桥上站这个一熟悉的身影。
居高临下,想必刚刚的一幕应该尽收眼底了。白衣玉冠,风度翩翩,那不是恒殿下嘛?我与恒四目相对,我们隔的不远但也不近。我能看到他的脸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我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恒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恒是否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刚刚逃出了龙潭现在又进了虎穴,脑袋空白没有办法思考,我只好听从我身体本能反应——逃。于是我一个箭步头也不回的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