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四章第三节扩张计划与现金流的矛盾
基于赛维这些年来的飞速发展,它每年的扩产都意味着要花费大笔的资金在厂房、设备、原材料与人力上面。另一方面,赛维上的两个大项目,一个投资120亿元人民币,另一个投资20亿美元。两者结合算来,于是外界细心人士产生了关于资金的很多疑问。
彭小峰对此有两种解释,第一种便是2008年9月在美国成功增发的480万美国存托凭证,共募集2亿美元。彭小峰本人说,赛维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各种市场风险,一方面,赛维LDK拥有4.6亿美元健康稳定的现金储备,以及超过4.3亿美元未使用的信用担保额度。此外,赛维LDK市场客户分布比较合理,国内1/3,欧美1/3,其他地区1/3,这种布局有利于分散市场风险。在面对金融危机时,现金是企业最重要的血液。而赛维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针对赛维的一些长期订单而产生的定金。彭小峰透露,从公司成立开始,赛维所签的都是至少5 年的合约,现在在手的订单都排到2018 年了,这些合约都拿了10%甚至更多的定金,有将近7 亿多美元。只要能按时把产品生产出来,按计划扩产,就能很好地度过这个经济周期。此外,通过持续创新,公司的成本比国内外的同行业企业低30%以上。
可以说,最让彭小峰在乎,也最值得他去奋斗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把光伏发电的成本降下来,而要降低成本,就必须扩大产能规模。要扩大规模,就必须要投入巨额资金。一旦光伏发电的成本可以与常规能源竞争(煤、油、天然气),甚至只需要比风能更低,那么国内的市场就会大规模启动,更不要说一直以来对光伏发电进行扶持的海外市场。一旦光伏发电的成本降到常规能源发电的水平,光伏产品的市场将是“无限大”。
之所以国内的光伏产业成本降不下来,有一个关键性的因素,那就是,多晶硅核心技术(三氯氢硅还原法)一直被垄断在美国、德国、日本等国家少数企业手中。由于没有掌握核心技术,国内光伏产业大部分利润被成本抵消。这其中,占太阳能电池成本70%以上的高纯度硅材料,95%以上都需要进口,也就受到了诸多限制。与此同时,成本偏高还直接导致光伏发电商业化受限。目前独立发电系统初投资为8~10万元/KW,并网发电系统投资为6~8万元/KW,发电成本为3.5~5元/千瓦时。2008年,国家发改委核定的一批太阳能光伏发电上网电价为4元/千瓦时,过高的电价已经成为国内太阳能光伏发电产业发展的瓶颈。在这种情况下,尽管2008年中国的光伏产能已经超过德国,位居世界第一,但98%以上的市场份额都来自海外,致使国内光伏企业抗风险性很差。虽然中国目前已形成了一个国际化光伏产业群,但中国的太阳能电池研究比国外晚了20年,尽管最近10年国家在这方面逐年加大了投入,但与国外差距还是很大。
万向集团董事局主席鲁冠球在谈到光伏产业的一些情况时,曾经很有感慨地说道:“虽然发展很快,但我国光伏产业基本上还是处于‘幼稚期’,整体实力不强,技术明显落后于国外,很多企业散、小、乱,规范化水平不高。金融危机来袭,国际市场硅料、硅片和组件价格大幅下跌,资本市场骤然变冷更造成了光伏企业资金链高度紧张。”
而国内的一些研究人士则提出了更加具体的说法,他们根据金融危机下光伏企业几种不同的受影响的状况,归纳认为:产业链越完整,抗风险的能力越强。当前市场上还是一体化的发展模式更有竞争力,也更有生存空间。光伏行业变化太大,若只做产业链的一段,抗风险能力就很差;一旦上下游产业链打通,对企业来说就具有更强的抗风险能力。尽管理论上专业化分工更合理,但由于原材料供应不充分,市场又受到政策因素的左右,目前阶段光伏行业抗风险的要求比专业化要求更高。国际上对于上下游打通的企业认可度更高,因为它可以拿到稳定价格的原料,能更好地控制成本,由此供货状况也会较好。
针对彭小峰对赛维资金问题的两种解释,麦健陆顾问公司分析师裴培根据赛维的收支算了一笔账,提出了质疑,认为如果仔细分析赛维的扩张计划与现金流,会发现这种宽裕的资金状况很可能是一种假象。
为了不断扩大规模,赛维资金链持续紧绷早已成为业内共识。赛维LDK上半年财务报告披露,2009年将投资至少11亿美元扩大生产,资本开支十分庞大。但从现金储备来看,截至2008年11月,包括预付款、银行贷款在内,赛维手中的现金仅有4.5亿美元。尽管每月都有约1亿美元的销售收入,但是大部分会以购买原材料、支付预付款和建设新工程等方式消耗掉,况且赛维有着超过60%的负债率,每月都有大量到期债务需要偿还。以第三季度为例,赛维有4.519亿美元的短期利率债务和1.595亿美元的长期利率债务在身。
2008年下半年,赛维LDK公布的一份财务报告披露,截止到9月,彭小峰将自己持有的70%上市公司股份中的一部分向几家金融机构做了抵押,贷款1亿美元用于建设百世德。由于贷款数量不大,以当时赛维LDK股价估算,抵押的赛维LDK股份不会超过10%。但是,自2008年9月以来,赛维LDK股价已由40美元以上跌至每股14美元左右,跌幅超过50%,抵押股票的大幅减值意味着金融机构必然要求赛维追加股份,否则将强行平仓。 以此分析,赛维LDK追加股份抵押后,其不超过20%的上市公司股份已由外资金融机构掌控,百世德巨大的投资项目如果推进不够顺利,就可能拖累赛维LDK,给彭小峰对赛维LDK的控股权造成威胁。即使彭小峰对赛维的控股权并未受到威胁,同时运营赛维LDK与百世德两个大项目所造就的资金吞噬器,对彭小峰的资本运营能力、管理能力都将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此外,赛维的订单本身可能因为金融危机存在毁约的危险,而赛维的库存硅料也因为硅料的大幅度降价而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这些都必须考虑进去。最后,赛维在纽交所的融资能力,因为在2008年前三季度赛维已经极大程度地消耗了融资能力,很难再有突破。而自2008年年底,赛维LDK股价一直在14美元上下波动,也意味着基本丧失了融资能力。如果美国经济持续衰退、股市无法重返升势,而赛维的多晶硅料生产项目又没有突破性进展的情况下,赛维的前景不容乐观。赛维如果能够挺过2009年,那么它的处境相对会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