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在枝头的夏蝉聒噪了一下午,此时蒋昀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失聪了似得。
张暄竟无言以对。她说得很对,在陆乔昔最需要他的时候,没选择陪在她身边,反而是在陆乔昔伤口上撒盐。
在消失的那几年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没有联系过她,也从来都没打探过她的消息。
没有陆乔昔,他的世界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好像又变了。
直到在异国他乡与陆乔昔重逢,才唤起自己那颗尘封已久的心。跟蒋昀分手也是在回国的前一天晚上。
可骄傲如他,怎会承认自己真那么无情:“你别说这么多没用的。接下来你做的每一件事你都得为此承担相应的后果。”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他们为什么值得,你爱他,这就是他最大的过人之处。
陆乔昔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双腿轻轻晃动着,她张开双臂仰着脸享受阳光的沐浴。
封面拍得很顺利,明天就完工了。她去拍摄现场看过,蒋昀也很配合工作,这让陆乔昔很感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跟蒋昀有些相见恨晚。
聚会时间定在明天下午,陆乔昔想把这件令人高兴的事分享给白雨听,希望她也能来这聚会,可是她却说有事不能来。
陆乔昔心里苦涩蔓延,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是白雨了?
她不知道白雨每天在忙碌什么,许是因为工作上的琐事让她忽略了与白雨之间的交流沟通。
思量着,等有空一定要坐下来谈谈心。
聚餐地点定在了这座城市最高级的餐厅之一。
服务员这时又端着餐盘走上前来:“这是你们点的鸡枞焗扇贝最后一道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主编起身亲自倒了两杯酒,另一杯给陆乔昔,他举着酒杯道:“感谢你为公司做了这么多。这次能顺利地与蒋昀合作,你功不可没。希望你今后能表现得更出色。来,我敬你,你也喝。”
话落,他一饮而尽。
陆乔昔尴尬地推辞道:“不了,我酒量不好,沾酒就干蠢事,怕等会儿闹笑话。其实我觉得蒋昀她人挺平易近人的,并不是你们传言中那么冷漠的人啊。。”
这番话,让苏荷大跌眼镜。她蹙着眉头伸手摸了摸陆乔昔的额头,发现没什么异象:“你这脑袋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在开始说胡话了。”
她吐了吐舌头,也许真的就是她运气好吧。
主编也没再让她喝酒了。
她夹了一块肉刚要放进嘴里,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
不得已把到嘴的肉给吐了出来,兴致缺缺地接起电话,愁眉苦脸道:“喂?您哪位啊?”
“是我。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跟你谈谈你跟蒋昀合作的事儿。你能不能听我说的与她解约.。”
没等他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随后就被挂断了。
张暄揉了揉额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陆乔昔离开位置给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虚弱的自己,她自嘲的笑了笑。
为什么,在她最需要被鼓励的时候,张暄却要让她放弃。二十年来,她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通过这一件事来证明自己,可结果却还是不尽人意,她做人真的是太失败了。
眼睛湿漉漉的,她捧了水狠狠地泼在脸上,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用纸巾擦干水珠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回了包间。
坐下顺手就拿起主编刚才给她倒的那杯酒,豪迈地一饮而尽。
大家都诧异的望向她。苏荷惊讶道:“你不是说不能喝酒吗?受什么刺激了,居然一口气就喝光了。”
她擦了擦嘴,若无其事道:“口渴了,忍不住就喝了。”
苏荷为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可你也不能空腹喝酒啊,来,多吃点菜,这样才不会醉。”
说着,苏荷往陆乔昔碗里夹了一整碗的荤菜,顿时她就没了食欲。
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喝酒吧,这就挺好喝的。”
苏荷表情夸张道:“当然了!这可是82年的拉菲,价值一万多,不好喝的话就对不起它这价格了!”
一万多,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要死。
主编看出了她的顾虑:“放心大胆的喝吧,这是由公司报销。”
陆乔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她感激零涕道:“主编您是大好人。不把这拉菲喝光了简直太浪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