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个室内一片死寂。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走到慕容瑾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要想洗脱嫌疑，就不要隐瞒什么。”
慕容瑾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谢谢六哥的好意，这不是隐瞒。瑾儿相信黑是黑白是白，清者自清。”
这小子……关键时刻怎么这么死脑筋。我瞥了瞥皇后的脸色，心想这样问下去是不会有个结果的。
娄淑妃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听来十分刺耳。她宛转道：“皇后姐姐，小儿女的心思是让人不大好开口。可七殿下贵为皇子，跟个宫女不清不楚的，未免有些自降身价。”
这女人说话还真是令人恼火，偏偏她又是长辈，叫人敢怒不敢言。
我拉着瑾儿的手，笑着问他，“你对采薇有意？”
他皱起眉，不解地望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慕容瑾讽刺地笑笑，倒也没有挣开我的手，只淡淡道：“没有。”
“那这就对了。我还是赞同瑾儿的话，清者自清。”我笑着看向众人，“反倒是在有心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都会变得‘不清不楚’的。”
慕容瑾听我说完这话，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又微微摇头。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说我这句话说的不妥。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我这话是有所指的，那个所谓的有心人无非就是娄淑妃。我初回皇宫，身后没有半点势力，因为这么一句话和娄氏结下梁子，实在是太不妥。
可我么能眼看着娄淑妃夹枪带棒地酸着他呢？能为瑾儿出口气也值了。况且我说得很隐晦，就算娄淑妃知道我在针对她，也不会自己跳出来坐实这个有心人的位置。这个女人实在奇怪，开始发现四哥时她甚至比梁惠妃还紧张，这会儿又死咬着瑾儿不放，让我怎么不怀疑。
果然，娄淑妃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像憋着一口气出不来似的，只低下头去佯作没听到一样喝茶。
“都少说几句。”穆皇后叹道，“这事很蹊跷，一时怕没个结果。”
我向着穆皇后道：“娘娘，能不能让姜儿看看香囊？”穆皇后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接过那香囊，把它放在鼻尖嗅了嗅。的确是一样的香味，淡淡的，几乎闻不出来，说明香料很少。那就怪了，现场那香是很浓烈的，凭这个小小的香囊，真的能让两个成年人意乱情迷吗？
看来，最终还要问廖宝林才能弄清真相。我一直有一种猜测，廖宝林反常的时间和我偷听到那对男女对话的时间也太过巧合，巧合到让我不禁猜测那晚的女人就是她。如果那是她，也可以解释为何出事的是她和四哥了……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四哥。
我心中有了主意，便向穆皇后请缨道，“皇后娘娘，能不能让姜儿试一试，看是否能让廖氏开口。”
“你？”穆皇后面色很是怀疑。不过她一时也想不出好法子，就准了我的请求。我转过头看看瑾儿，正好也对上他看我的目光，那双眼睛亮亮的，像星辰一样。
我回他一笑，紧了紧他的手，让他放心。
空旷的室内漫着一股渗人的凉气。廖氏换上了素袍，洗净铅华，年轻的面容好似晶莹的梨花。她背对着我，沉默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长长的衣袍没过了脚踝。她原本就和我一般大，如此一来更显得小。
我尽量放轻了脚步靠近她，谁知她还是警觉地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没有恶意。”我温声道，顿了顿，“大家已经知道你是清白的。”
她双目盈盈的，却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是么。”
我点头，“你一定会奇怪为什么是我来。是四哥要我来找你的。”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垂下头闷着不说话。我接着叹道，“我没想到，四哥竟然是这种人。好歹兄弟一场，我便答应他的请求来看你，也算了却了他的遗愿。”
“遗愿？！”廖氏突然睁大了眼看向我，声音颤抖道。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又连忙掩饰起来。我心中暗笑，让我赌对了么。
“是啊。”我惋惜道，“你也知道孝慈皇妹派人去叫父皇了，淑妃的人没能把他们拦回来……父皇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他怎么容得下这种事。”
她一脸震惊，两行清泪无声地划过。
“至于你怎么办，我想明天一早就会有个结果。”我同情地看向她，转身便要走。
一步，两步……我走得极为缓慢。其实这也在赌，赌她是不是真的对四哥有情。
“六殿下！”
十七步……我将刚刚迈出的脚缓缓收了回来，转过身冷冷地看向她。
她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我知道，你只不过是想套我的话。”
“不是，”我淡淡道，“若你依旧缄口不言，我说的早晚会成真。”
她垂下脑袋，似乎在做着剧烈地斗争，“好……我说实话，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