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红衣主教大人尔吩咐过,只有西流尔少爷一个人能进去,其他人请在这里等候。”正门门口站着两个修女,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为什么?”兰斯微微撇眉,问道。
“兰斯阁下,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规矩,圣术过程中只能有释术者和受术者,不能有其他人围观。”修女又压低了头,十分诚恳。
“会有危险吗?”兰斯说道。
“请大人放心,不会有危险。”
“好吧。”兰斯叹了声气,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接受,这里是圣地,他可不敢乱来,要是在自己的地盘,这两个修女敢这样拦着他,早被踹飞了。
“大人,我跟你进去。”碧儿才不会管这么所谓的规矩,在她眼里,西流尔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待在外面。”
“可是大人..”
“没关系,只是一个检查,不用担心,会很快的。”西流尔说道,碧儿无奈只能站在外面。
西流尔看了一眼两位修女,示意一下,走进教堂。
教堂不仅外面壮观,同样里面也是独具一格,方形石柱支撑起来的拱形大厅,两边墙壁上开出几个小型的正方形窗口,淡红的夕阳成几条清晰可见的光柱从窗口照射进来,将另一边墙壁上的花纹染红,几排长条木椅从内门口一路摆放过去,很是整齐,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凌乱,木椅的对面坐落一个不大的讲台,那是主教传递圣经学的地方。教堂内还有许多厅室,供教士们办公。
星渊城如此繁荣,教堂自然不会落后,虽比不起公爵的官邸,但这里的造价绝对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教堂里空空荡荡,只有费尔一个人在那里等候。
当他看到西流尔从正门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涌上一种阴异的光芒,不过这种光芒一闪即逝,没有人察觉到。
他走上前,与西流尔相互行礼。
“想不到您今天扮演神父的角色,真是荣幸。”西流尔说道,一般检查这种事情都是由神父去做的,然而今天却是由费尔代替,他没有惊讶,这是预料中的事。
“为西流尔少爷做事,是我的荣幸。”费尔细致的嘴唇拉扯出一个月牙般的微笑,“请。”
西流尔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从容淡然,门外,兰斯有些不安的来回踱步,碧儿站在那里,时刻警惕着,仿佛一只准备捕食的野狼,黑精灵具有超高的听觉,她一直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两位修女一直把头低着,偶尔抬起来对上碧儿的眼睛,她们都会觉得背脊发凉。
费尔拿出一块怀表,黄金色的外表润滑光泽,一看就知道是纯金的。在这样的教堂里拿出一块纯金的怀表倒也不算奇怪。
“圣术很强大吗?”西流尔突然问道。
“当然,它是神亲临传授我们的,自然强大。”费尔一笑,“开始吧。”
他将怀表放在西流尔眼前,另一头拽在手里,轻轻的摇晃起来,“眼神跟着怀表走。”费尔提示。
西流尔深黑色的眼瞳与晃动的怀表一致左右移动,这时,费尔轻声的念出一段经文,他声音很小,就像猫咪进食,又仿佛蛇腹贴着地面行走。
几分钟后,费尔念完了经文,怀表还在摇摆着,结果比他预期的还要好,西流尔的眼睛已经全然涣散,没有一点焦距,仿佛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不见半点神采,他的嘴角勾出一个豆芽般的弧度,他凑近西流尔的耳边,那幅表情,就像一个丑陋的怪兽将充满****的脸靠近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好了,西流尔少爷,请告诉我,你在岛上做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会活着回来。”
费尔用的根本不是什么圣术,也不是在做什么检查,检查就是个幌子,从头到尾都是个幌子,他只是借着检查的借口来做别的事情,对他来说,任何一件事都不比圣炽岛上的秘密重要,为了这次替西流尔做检查,他也是有备而来,他的衣服里藏着一把短枪,在这种意识迷乱的情况下,他能通过特殊技巧和西流尔的潜意识直接对话,在此刻西流尔大脑里的东西已经不是秘密了,只要他说出他在圣炽岛上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费尔就会拿着短枪,打爆他的脑袋,然后对着外面的人说,他体内的死觉已经成形,按照圣律必须处死。
天衣无缝的计划,但下一秒,他的计划就宣告失败了。
“什么也没看到,就是一座很平常的岛,上面有一个还算华丽的宫殿。”西流尔淡然说道,他的眼神仿佛发呆中的人被一下子叫醒了似的,变的分外明亮,“你靠我那么近干嘛?”
费尔立刻缩回脑袋,像一只警觉的乌龟,颇为尴尬,他没有想到西流尔会是这样的反应,根据自己用的术他应该陷入精神沉睡的状态才是,怎么会这样?
简单点说,费尔是用一种方式绕过西流尔的表面意识和他的潜意识进行对话,在这种情况下,受术者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有问必答,没有半点隐瞒的能力,这种术叫做催眠。
催眠一术起源于第三代神衹——睡神修普诺斯,他是黑夜女神尼可斯之子。他的主要神力就是催眠,而且力量十分强大,就算是主神宙斯也无法抵抗。
在特洛伊战争期间,天后赫拉计划把宙斯催眠,让他熟睡,这样自己就可以帮助阿开亚人,且不被他发现。赫拉找到了神力强大的修普诺斯,让他帮忙催眠宙斯。修普诺斯一开始不敢帮,怕宙斯发怒。于是,赫拉许诺把帕西提亚嫁给他。所谓色令智昏,修普诺斯就这样因为美色答应了赫拉。尽管事发后宙斯气得到处追杀修普诺斯,还把他从天上狠狠扔进地府——不过,能赚到个大美人做老婆,也值了。
人类运用的催眠就是从修普诺斯哪儿学来的,人类的力量自然没有神族强大,修普诺斯能将宙斯催眠,而人类却只能将个体催眠,虽然催眠范围狭小,但终归有所用处,用这种方式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十分有用。
然而今天,失效了。
费尔眉头微聚,他看着西流尔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个所以然来,但就跟那时在港口上见他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他从来没有失手过,对催眠术的掌控可谓精之又精,熟能生巧,在整个教堂里,他对催眠术的运用绝对数一数二,可西流尔居然没反应?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西流尔问道。
“没有。”轻轻一笑,略一停顿后,费尔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西流尔少爷。”
“噢,难道有什么问题能难住伟大的枢机主教不成,连您都无法解答的问题,恐怕我也给不了你答案吧。”西流尔回到。
“还不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少爷怎么就拒绝了呢,难道少爷还会读心术,知道我想问的问题吗?”费尔松开两边仿佛黑蛇攀附般的眉毛。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问吧,能答的我一定答。”西流尔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一出生的时候,胸口就有一块死玉,对吗?”
西流尔的心一紧,死玉对人世来说是一种徘徊在禁忌之边的东西,也是个不详的东西,就像人们惧怕和讨厌黑精灵一样,想要将他们驱逐出去,死玉也一样。作为公爵府,又是诚实的信徒,公爵肯定会将自己身上拥有死玉这件事彻底封绝,不会透露出去半点,因为这有关他的面子,然而他一个枢机主教竟然知道这件事,这让西流尔有些匪夷所思。
“消息真是灵通,没错。”他凝紧眼神。
“死玉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能力,有那些作用,这一切都是未知数。”费尔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就像一块不断被剪刀割开的布匹,“但那都只是对外人的,其实早在数年前,我们教堂厅的人就在研究死玉,不得不说,通过几年的研究,还真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