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诗扬也将视线转向姜云蕊的樱唇,本应柔软细嫩,嫣红凝脂的唇瓣上,如今色彩倏然成了淡紫色,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仿佛染上了一层妖异之色。
唇瓣变紫?
阮诗扬的眼底黯然神伤,一瞬,他的眸底泛着冰冷苍凉的寒光,看来他们不惹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蕊儿,你在这里等我,待我回那里去找个神医门人帮你看看!”
阮诗扬抬手颤抖着抚摸姜云蕊越来越紫的唇瓣,且看她的脸色虽然如常红润,但是却教阮诗扬的心悬在那里,焦灼万分。
阮诗扬担忧的看着姜云蕊,却见姜云蕊微微阖上双眸,淡淡开口,“江湖厮杀,刀剑无影,你要小心。”
姜云蕊已然猜到自己倒霉的中毒了,只是不知什么毒,现在姜云畅又不在身边,心底顿时乱如麻,但是没有在她脸上表现出来。
阮诗扬一听姜云蕊关心的话语,心底深处荡涤着一股暖意,不再多看她一眼,急匆匆掀开车帘子往栖雾山而去。
“妈妈,阮叔叔他……他对你很好!”姜甜儿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下已没有心思睡觉。
“是很好,但是好不一定要在一起。你还小,以后会懂得!”
闻言,姜云蕊淡淡说完,然她身躯不觉一震,额头鼻尖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唇瓣有几滴紫色的鲜血沿着她优美的唇线滴下来。
“妈妈,凡间的人果然恶毒,我真担心阮叔叔来不及赶回来救你,不如我们去栖雾山一看究竟,反正你现在有寒玉笛傍身。”姜甜儿恬美的小脸绽放着小恶魔一样的笑容。
姜云蕊摇摇头,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罢了,她也很想知道这支淬毒的羽箭倒底是谁射向他们的马车的?还有就是阮诗扬势单力薄,怕为了她的唇毒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姜云蕊隔着马车帘子马上吩咐马车夫往栖雾山的方向赶车,还加了句“愈快愈好。”
“妈妈,你想去玩玩?”姜甜儿眨了眨纯真的乌黑眸子,唇角弯弯,勾起一抹轻柔的笑。
“是又如何?”姜云蕊不急不躁的从怀里拿出云纱丝帕,拭去额颊上的薄汗。
“妈妈,你可是在担心阮叔叔?”姜甜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我担心他做什么?他是武林高手,用不着你妈妈我担心!”姜云蕊闻言一愣,她有表现的那般明显吗?于是她一双细致的新月眉微微的蹙了蹙,凝思了好一会,于是低低的笑了。
“妈妈,我觉得阮叔叔很优秀,说不定比我的生父强呢。”姜甜儿笑的甜甜的,阮叔叔这一路上对她和妈妈都很好,看来做阮叔叔的女儿也不错。
“这个没有可比性,等确定了谁是你的生父再说吧,还没到栖雾山,你若实在无聊的话,就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吧!”姜云蕊拍了拍姜甜儿的小手,温柔的说道。
姜云蕊掀开蓝幔帘子,视线所及之处,沿途皆是枫叶树,只是尚未到秋天,所以枫叶还是翠绿或者半红半绿的,耀眼的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筛下几缕光线,将一片枫树林照耀的斑驳陆离。
只是远处的巨大响声破坏了这片枫林的美感。
铿锵!弓箭和长剑在半空中交错发出巨响,伴随着碰撞时所激起的阵阵火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惊叫声四起,有好几声惨叫声在最高吭处,被硬生生的截断,而后就近那几株碧绿的枫树叶也被染红了,渲染着一种嗜血的气氛。
姜云蕊面容沉静,只是在看了被鲜血染红的枫叶之后,黛眉微挑,心里却为阮诗扬担心了起来,毕竟他是为自己的唇毒而突然的闯进五大门派与神医门的纠纷,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她……
姜云蕊只觉得心里一紧,芊芊素手紧紧的握着寒玉笛,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不知不觉,好端端的天气突然变了,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妈妈,阮叔叔怎么还不出现,他会不会被五大门派打死了?”姜甜儿见下雨了,马上紧张的问道,因为心细如发的她,已经猜到姜云蕊在担忧阮诗扬,这才故意这么问道。
“阮诗扬,他没那么容易挂掉!”姜云蕊冷言道,虽然她这么说,可是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可别真给甜儿说中了。
看着越来越大雨势,她再也不能在马车上坐等了,交代了甜儿几句,便手持寒玉笛小跑着奔向厮杀之地。
如茵翠绿的枫树叶之前渲染的血红色被从天而降的雨水冲刷着,所到之处,血腥之气甚为浓郁。
“阮诗扬,阮诗扬……”姜云蕊着急的连名带姓都给喊了出来,可是偌大的枫树林却没有人回应她。
很显然,刚刚的江湖厮杀已经终止,此刻,姜云蕊那绝美的面容上除了焦急之色,没有别的表情,再也不复之前的沉静。
难道,她来迟了?
她在雨中一遍遍的呼喊着阮诗扬的名字,在一株又一株的枫树旁寻找,半个时辰后,待鼻子嗅到淡淡的罗兰清香,这才看见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袭黑衣,俊美的容颜上,那双透亮的眼瞳是如此的深幽含笑。
姜云蕊无所畏惧,笔直的走向他,一身素白的她,不顾湿了的绣花鞋走入满地混合着雨水的血腥,不知是谁的血溅在她的雪白纱裙上,点点如细碎的浮花。
“诗扬,你……你没事吧?刚刚你怎么不出声,都快把我给吓死了!”她凄楚的说道,脸上的担忧不是骗人的,她刚刚有一瞬间的恍惚,只因脑海中想到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阮诗扬低头望着缓缓走来的姜云蕊,嗜血的残忍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蕊儿来寻他,她是在担心他吗?
那光彩消逝的太快,几乎就要让人以为,那抹情绪的波动只是幻影,而非真的存在。
“蕊儿,解药拿到手了!下雨呢,这里太脏,我现在就带你走!”阮诗扬神情一凛,再扬手给姜云蕊看了看手里的白色瓷瓶,俊秀可人的脸庞凑到她鼻前。
“诗扬,你没事就好,解药的事情太麻烦你了!”姜云蕊见他没事,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当看见他伸出双手来抱她之时,她皱眉之后想要推开。
“蕊儿,不要拒绝我,试着给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你需要一个相公,甜儿她更需要一个父亲!”阮诗扬不顾受伤的臂膀,硬是要强搂着姜云蕊,当黑衣紧紧的贴紧着白裙。
于是,他黑衣上的血,染了她一身,一朵一朵的绽放着,都是璀璨妖娆的血花。
相公?她需要相公吗?甜儿?甜儿她需要父亲吗?
姜云蕊的身子蓦地僵了,她真的需要吗?
她摇摇头,她觉得她不需要相公!可是她需要床伴!没错,她只是需要!
“我不需要相公,甜儿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不会阻止她去认生父,若是她不想认也就罢了!”姜云蕊听到相公两字,忽然想起了南宫昭延,隔了这么久,她心中没有了怨恨,反倒是淡淡的平静。
反正他做他的驸马,她看她的夕阳彩虹!
看夕阳彩虹,闲听雨打芭蕉,这该是她现在最为渴望的生活状态,纯净简单,偶尔诗情画意的活着。
想至此,不觉低头浅笑,这一抹纯净的笑容漾起的波澜令阮诗扬的心再一次扬起希望的风帆。
这一笑,犹如绵绵细雨中绽放的海棠花,千娇百媚,风情万种,或者在阮诗扬的眼里,更是一眼芳华。
是谁说?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烟雨中!
只是这样楚楚动人的姜云蕊将阮诗扬的心抓的更牢了!
“蕊儿,给我一个机会好吗?”阮诗扬忽然轻轻的松开姜云蕊,紧接着他面对着姜云蕊单膝跪地。
“笨蛋,这里到处都是血!你这不是浪漫!好不好?拜托你快点起来吧!甜儿,还在马车上等我们呢!”姜云蕊看雨已经停了,马上不悦的催促道,顺便转移话题。
“蕊儿,你对我是在乎的,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来枫林这边寻我,你说我说的对吗?
本来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你永远都无法回应,但是你刚刚在枫林中奔跑的瘦弱身影,激起了我无穷大的勇气,真的,我觉得爱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蕊儿,我可以没有阮家的众多书院,我可以没有西齐皇族亲贵的尊贵身份,我可以没有高强的武功,但是我唯独不能没有你!”
阮诗扬真挚的说道,只因他的眼里心里只容的下姜云蕊一个身影。
姜云蕊的眼眸睁的大大的,他果然对自己用情至深,微微的叹气过后,随即眼珠一转,她想到要给阮诗扬找点事情做了,不然老是在情啊爱啊上面徘徊,绕的自己和他都异常的辛苦。
“阮诗扬,你如果还跪下去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如果你现在起来,我就答应给你一次机会!”姜云蕊抬头看着漫天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