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真正的智者者
“原文”
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嗛,大勇不忮。
——《庄子·内篇·齐物论第二》
“译文”
至高无尚的真理是不必称扬的,最了不起的辩说是不必言说的,最具仁爱的人是不必向人表示仁爱的,最廉洁方正的人是不必表示谦让的,最勇敢的人是从不伤害他人的。
“道”不可言说,能用语言说的“道”还叫“道”吗?道被言说出来便不是真道,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也。
曾经有一个了不起的鉴赏家,他是一名品酒师。一个朋友邀请他去他家,因为他有一些非常古老的有价值的酒,想给这个人看看他的收藏。他想得到这个人的赞赏,就拿出一种最名贵的酒。那人品尝了一下,却保持沉默。他没有说任何话,甚至不说它是好的。那个朋友觉得受了伤害,然后他又拿出一种非常粗糙的普通的酒。
那位朋友品尝了一下说:“非常、非常好,很好!”
收藏家糊涂了,他说:“我被搞糊涂了,我给你最稀有、最名贵的酒,你保持沉默;但对这种普通的酒,一点都不名贵、粗糙的酒你却说非常非常好!”
鉴赏家说:“对第一种酒,没有人需要说什么,它本身已经说明;但对第二种,必须有人赞扬它,不然它会受挫!”
其实品人生亦如品酒,真正的好酒永远都不再需要额外的夸赞,它自身散发出来的香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魏文王问名医扁鹊说:“你们家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到底哪一位最好呢?”扁鹊答说:“长兄最好,中兄次之,我最差。”文王再问:“那么为什么你最出名呢?”扁鹊答说:“我长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发作之前。由于一般人不知道他事先能铲除病因,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我中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初起之时。一般人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所以他的名气只及于本乡里。而我扁鹊治病,是治病于病情严重之时。一般人都看到我在经脉上穿针管来放血、在皮肤上敷药等大手术,所以以为我的医术高明,名气因此响遍全国。”文王说:“你说得好极了。”
事后控制不如事中控制,事中控制不如事前控制,可惜大多数人只能看到最表面的东西,而不识真正的良医。
关于“大道不言”最经典的例子就是“师尊拈花,迦叶微笑”的故事。
相传印度教的最高神“梵天”有一次恭请释迦牟尼佛在灵鹫山上登坛讲法,一时间众神毕集,仙乐齐鸣,释迦佛在弟子们的簇拥下走上法坛坐定。这时,梵天恭敬地走到佛的面前,请佛说法,并呈上一枝贵重的金色波罗花。释迦佛接过这枝花,仪态安详而庄重,众神与佛弟子则翘首以盼,整个灵鹫山霎时间安静下来。可释迦佛却一句话也未讲,只见他慢慢地举起手来,手上只是擎着那枝金灿灿的波罗花,大众的眼神则随着那枝花从左移到右,从上移到下,用心揣度而不解其意,相顾愕然。
这时,站在佛下首的一位叫做摩诃迦叶的老比丘破颜含笑,那笑容中蕴含着无限的深意。这情景马上被佛看到了,他开口说:“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付嘱与摩诃迦叶。”灵鹫山顿时沸腾起来,大家纷纷议论着刚才发生的这件奇特而神秘的事。
从灵鹫山回来后,释迦佛就将摩诃迦叶带到多子塔前,并在自己的旁边为迦叶安排了座位,让众僧将自己和迦叶围在当中,然后将自己的金襕袈裟和钵做为信物交给迦叶,语重心长地说:“我把正法眼藏传付给你,你要护持,再传付将来,不要让它断绝了。”这就是禅宗的“衣钵真传”。从此,迦叶成了禅宗西天第一代祖师。
宇宙的真相不可以具体的相状去类比,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是绝对的、离相的,究竟的佛法也是如此,只可用解脱了烦恼的清净、无分别之心去体证。所以释迦佛的拈花示众,正是在无言说法。迦叶尊者不是向外揣度,而是回光返照自心,冥契佛意,于是释迦佛立即予以印可,并委付“正法眼藏”大法,这就叫做“以心印心”。至于后来的衣钵相授,只不过是顺应世法聊作信物罢了。
这是禅宗一则著名的公案故事,禅宗以“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法门相标榜,即导源于此。
另外一宗禅宗公案也是“大道不称”的一个绝佳证明,这也就是著名的“皮肉骨髓”公案:
公元536年,达摩祖师感觉自己应该离去了,就把所有的门徒召集起来,对他们说:“时候到了,你们应该说说自己的心得。”
道副说:“依徒弟看来,我们应该不执著于文字,也不舍弃文字,要把文字当作一种求道的工具来使用。”
达摩说:“你得到了我的皮。”
尼总持说:“据我了解的,就像庆喜看到了阿閦佛国,一见便不再见。”
达摩说:“你得到了我的肉。”
道育说:“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本来是空的。色、受、想、行、识五蕴也非实有。依我所见,整个世界不存在一法。”
达摩说:“你得到了我的骨。”
最后,慧可向达摩行了个礼,然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达摩说:“你得到了我的髓。”
佛教的“第一义谛”,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故《法华经》说:“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慧可的作礼与迦叶的笑而不语,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