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看不清你的心,
而你,
在光明中看不见我的行。
“你的快递。”酱鸭子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粒,
真是奇怪,徐默默这些天没上淘宝,更不可能买什么东西。她纳闷着,会不会是别人送错了地方。
快递上写着:收件人徐默默
这确实是寄给她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拆开,就像是国共时期的特务,谨慎小心。而另一方却早已等不及了。
酱鸭子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包裹。
“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不拆呢。”
徐默默本想阻止她,可是对方是酱鸭子,她怎么会理会自己这无厘头的思绪。
“哇哇,金灿灿的红本子耶。荣誉证书,你的荣誉证书。徐默默同学,你于****年参与全国化学竞赛,荣获高中二年级一等奖,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化学竞赛一等奖,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记得那时,她也是和他一起参加的,她刚来学校不久,他们也还不熟,他们唯一的交点便是各种学校的竞赛。那次比赛,是她觉得很有成就感的一次,获得了全国一等奖,可是奖状却迟迟未发,所以这也成为了她高三参加自主招生的一个遗憾。
事隔一年,才看到迟来的奖状。那种心思大有含着一颗没有果肉的溜溜梅,咸咸的的味道弥留在唇齿之间,只不过,那只剩下果核。
也许是以前的中学寄过来的吧。
她小心翼翼的将本子合上,放在了书柜的最底层。
“默默,你真厉害,原来你化学成绩这么好。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个纯文科思维的女生。”
“纯文科思维的女生?”
“对呀,就是那种文学素养很高,学习踏踏实实,智商却不是很高的学生。”
纯文科,踏踏实实,智商不是很高,原来,现在的她竟成为了这样的学生。
最近这几天,天还是一样的灰暗,所谓的雾霾天气基本上每天都会光临,而徐默默还是在焦头烂额的搞着她的迎新节目。由于最后文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开始出谋划策,挑起班上的重任。
他们的节目在不久之前已经确立下来了-----一个大型且复杂的综合性节目-------古诗朗诵。这可不是简单的站上去念几首诗就可以了,此节目集音乐,舞蹈,绘画,朗诵于一身,分三场进行。为了使效果更加的夺目,他们邀请了专业的舞蹈演员为他们配舞。对于班上的同学可谓是充分调动。会琵琶的,会国画的,会朗诵的,没一个幸免,这就是她们要的效果,一个大型的具有文学院特色的节目。
如今,便只剩下烦躁的排练,重复枯燥。
所谓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虽然还谈不上,不过作为总负责人,面临的最大一个问题,便是人员的集合方面。总有许多请假的,无故缺席的。
有时,同学会抱怨两句,而她是个敏感的人,只会将其一心往肚子里咽,日子久了,她的抑郁也更加严重了。
渐渐的,她竟不喜欢说话,不喜欢集合大家,甚至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露面。她想要为自己披一帐纱,投身于缥缈的远方,那里没有悲伤,没有忧郁。
今天,是阴雨天。终于下雨了。曾经,她以为只有南方的阴雨季节,才会积满那深深的忧郁,才会拥有乍暖还寒时候的最难将息。而今,北方的秋,北方的雨天也带着一股深深的忧郁。或许阴雨天本身就是一种忧郁,又或是看天的人本身就藏满着无尽的忧郁。
正好,她今天得出去买一点日常用品。
下雨天的街道,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大多是行色匆匆,似乎都想尽快甩开这恼人的天色。此时,徐默默撑着一把油纸伞,她觉得自己就像戴望舒笔下的,那个结着愁怨的丁香姑娘。
在这一片朦胧的日色下,天似乎近的足以吻到徐默默的额头,空气里的水汽打湿了她的裙边,望着地上积水的倒影,她露出淡然的一笑,漠然久了,似乎连笑也分不清真假。
一对情侣,在她的面前停驻,准确的说,是男的停住了脚步,至于徐默默,她也停了下来,心开始隐隐作痛。
“念,你先回去吧。我遇见了一个老同学。”
女生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高挺的鼻梁,精致到煞人的五官,听话的撑起了另一把伞。待女生刚要迈开步子,男生又伸手将其一把拉回,强势的在其额头上留下一吻。女生满脸意外的笑容,那笑如三月的桃花,撒满了一地。
望着女生渐去的背影,徐默默一片茫然,双脚就似沾满了胶水。
眼前的这个男生真的是他吗,曾经以为他不过只是个好强的孩子罢了,所有的心思只不过是为了在学习上打败她,仅此而已。他因为奶奶的事情,恨她,她可以忍,毕竟那只是一场误会,而今,他身边的女生,换的比衣服还要勤,从翩翩少年竟一跃到花花公子。
她的指甲不停的插进白皙纤细的皮肤里,留下红色的烙印。
“徐默默同学,好久不见呀。”就好像哼着周杰伦的小调一般,自然。
徐默默却还是掩饰不住心底的那份不安与躁动,抓着伞柄的那只手死命的,泛白,是鱼肚般的白。
一直以为,只要她不去打破那份沉寂,他们就只会似萍水相逢般,不泛起一丝涟漪。这多少让她有点失望,也许与他的重逢,只剩下失望,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他们已经沦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为何,今天他要驻足,他要向她问候,难道就是为了向她炫耀他的女朋友,证明他的大学魅力,证明他比自己过得好吗。
“很奇怪会见到我吧。其实,我也是。当在这座北方的校园第一次嗅到熟人的味道,我可是相当高兴的。咱们俩可谓是冤家路窄呀,这就叫命。”他的笑,是那样的狡黠,那样的恐怖,无尽的抽动将整个脸搅动着近乎畸形。
她真怀疑,这个他,真的还是他吗?
“你不是最后还是赢了我吗,你还想怎样。”
“赢了你,就一分,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吧。”他一把抽掉了她手中僵持的雨伞。白色的油纸伞,随风飘向不远处,地上的泥泞,染了一身。徐默默仍然漠然的站立在原地,任雨丝飘落在自己的发髻。
“徐默默,你觉得你的魅力就只有一分吗,你带给我的,除了这些,难道还没有别的了吗?”此时的高黎,已经如一头发了疯的怪兽,失去了平日的理智。每个人都有不理智的时候,而徐默默就是他的不理智。
他丢掉手中的雨伞,双手死命的抓住徐默默纤瘦的双臂,使劲的摇晃。徐默默就像个无生命的玩具,没有半点反抗。他的双眼,充满了怒视,几乎要将眼前的这个女生吞噬下去,那种极端,散发着无尽冷漠的光环,喷射出无比绝望的火花。
“我所失去的一切,都会加倍的让你偿还,所有的。”
最后一句话,最简短,却是最伤人的。
他所失去的所有,她都要偿还。
被支空的架子一卸开,徐默默砰然倒地。高黎头也不回的离开,任雨水与地上的积水漫浸徐默默的身上。
她死命的盯着地上,积水,坑坑洼洼。
一季繁华,
半世苍,
至今唯有泪空流。
触不到的阳光,
像你,
是我黑夜里的一丝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