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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鬼魅

游勇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跟在游艺身后,哈欠连天。

本来昨天接受游艺的“蹂躏”就已经让游勇身心疲惫,半夜还被一声炮响惊醒,搞得他半宿没酝酿出睡意,好不容易睡着了,梦还没开始做呢就被游艺给喊醒,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不得不顶着熊猫眼跟着游艺东奔西跑。

原本游勇是打着贴近自然感受美景的旗号带游艺带到中央公园散步的,但是游艺立刻识破了他趁想机偷懒的小算盘,径直把游勇拖到了公园的游乐场。

在这一天,游勇终于体会到了青春期精力旺盛状态下,女生的恐怖。

从海盗船到飓风飞椅,再从鬼屋到跳楼机,在游艺的威逼利诱下游勇对游乐场的这种种项目成功地产生了心理阴影。当游勇扶着自己抖个不停的大腿从鬼屋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崩溃了,他甚至在朦胧中看到天使披着圣光在招手,再看看一旁意犹未尽的游艺,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所以当游艺扯着游勇的衣服把他朝过山车的方向拖时,游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了路边的电线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仍凭游艺如何威胁也绝不松手,他毫不怀疑坐着过山车兜两圈之后他的小命就会交代在这里。在威胁无果之后,游艺也只能无奈地向游勇妥协,她也正好趁这机会小小的休息一下。

虽然正值酷暑季节,但所幸时间还未到正午,再加上公园里优美的环境,走在人工湖边的树荫下感受着偶尔迎面吹来的微风,倒也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游艺戴着淡黄色的遮阳帽,斜挎着小坤包,白色连衣裙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根本看不出来她刚刚玩了那么多堪称疯狂的项目,少女蹦蹦跳跳的身姿轻盈而优美,俨然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和她身后惊魂未定的游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游勇扶着栏杆站在湖边,看着游艺随风而动的裙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游艺还是颇具女神范儿的。再低头看看自己,简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裤子因为刚刚过于紧张被他捏的皱巴巴的,短袖也被冷汗沁湿了一大片。游勇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把头朝向湖水,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同时在心里暗暗决定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跟着游艺这丫头疯了,太打击人了。

“嘿,看什么呢?”

游艺突然跳到游勇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吓得游勇一哆嗦,随即又引来游艺一阵嘲笑。

“吓成这个样子,我说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给我留条活路吧大小姐,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玩那些东西。”

游勇双手合十,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向游艺求饶。

“真是服了你了。”

游艺撇撇嘴,转身趴在了栏杆上,探着身子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几条小船正在水面上画出优美的弧线,隐约还能听到船上的欢声笑语。

“那我们去划船好了。”

“划船?”

游勇盯着水面暗自思量着这湖水有多深,同时也在计算着自己被游艺从船上推下去后的生还率。

“你不会连这个都怕吧?游勇你真的没救了……”

看着游勇居然连划船都要犹豫半天,游艺做了一个仰天长叹的动作,只是她的动作幅度实在是有些夸张,头上的遮阳帽一个翻身就从她脑袋上跳进了水里。

“我的帽子!”

游艺看着水面欲哭无泪。几秒后他飞快地环顾四周,确定了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直接纵身扒在了护栏上试图翻过去,却被游勇一把拽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

“我的帽子。”

游艺指着水面噘着嘴看着游勇,湖岸只高出水面不到半米,而护栏距离湖边也留了几十公分的距离,只要翻过去一只手抓着护栏,另一只手是绝对可以够到帽子的。

游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身为一个兄长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去做这危险的事情。

“让你再嘲讽我,遭报应了吧。站一边去,我给你捡。”

游艺“哼”地一声冲着游勇做了个鬼脸,但是看着游勇翻过护栏,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小心一点。

“这点小事有什么……”

游勇一胳膊环在栏杆上,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帽子上的丝带,就在他对游艺的提醒不以为然的时候,一段神秘的诵唱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弑亲之人叛离于天,引诱之人堕落于水,诸神于此唤醒仇恨,恶魔于此唤醒永生,以先祖该隐之名,于此唤醒汝之血脉,吾名为,克拉克·De·莫卡维……”

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让游勇的大脑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也随着诵唱声缓缓地扭曲,公园,湖水,游艺的惊呼,这些东西离他越来越远,游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浓浓的白雾将他团团围住,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

“血誓。”

游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那所谓的“血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个词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就可以脱口而出。

“居然知道血誓,您真是太让我感到惊喜了。”

游勇听得出这正是刚刚那个诵唱之人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浓雾之中缓缓浮现,等到他走到游勇面前,游勇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金色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一张脸如同女人一样白皙,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还打着领结,看起来像极了电视上那些上台演奏的钢琴家,当然如果他的眼睛不是红色的话会更像。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游勇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眼前这人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谈话之前先喝一杯如何呢?你一定饿坏了。”

年轻男子变魔术一样从浓雾里取出了两个高脚杯,将其中一个递到了游勇面前。杯子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就好像醇正的红酒,可游勇却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红酒。他本能地想要逃开,但是那久违的饥饿感却突然再次出现,并以一种疯狂的趋势占领了他的大脑,控制了他的身体。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了高脚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强烈的快感从舌尖瞬间蔓延到他的全身,让他舒服的几乎咆哮出声。

年轻男子同样将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回味似得咂了砸嘴,这才一脸满足的看向游勇。从他的嘴里,游勇看到了两颗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獠牙。

“你……你……不是人?”

游勇连舌头都伸不直了,刚刚出现的愉悦感瞬间被恐惧所替代,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首先,我代表密党欢迎您来到血族的世界。其次,您可以把心中的疑问全都提出来,我,克拉克·De·莫卡维,可以回答您的任何问题。”

“血族……”

“用人类的话说,应该是吸血鬼。”克拉克咧开嘴,游勇再一次看到了那标志性的獠牙,“但是我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血族,毕竟我们不是鬼那种杜撰出来的东西。”

“妈呀!”

游勇怪叫一声,调头开始狂奔。他已经没工夫再多想什么了,那可是吸血鬼!他可不想被当成午餐,他才二十岁,连女朋友都没有……

然而无论游勇如何努力,无论他朝哪个方向跑,都无法摆脱那浓浓的白雾,克拉克的身影也如同梦魇一般始终站在他的前方,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一个莫比乌斯带,是一个他永远都无法逃脱的牢笼。

“求求你,别杀我,我才二十岁,我不想死……”

游勇眼见跑不掉,干脆跪坐在地上开始求饶,声音都开始带上了哭腔。

“Ohnon!您不是已经叫出血誓这个名字了吗?我还以为您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了呢。”克拉克慢慢地走到游勇面前,低头俯视着他,“您不是已经被初拥了吗?那个血族就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在您的脑子里吗?”

克拉克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游勇记忆的大门,无数信息如洪水一般涌出:奇怪的梦境,受伤的少女,地狱般的饥渴,以及……人血的美味。

“你说我是吸血鬼?”

“是血族。”克拉克摇了摇手指,“而且是血族中的贵族,要知道,初拥您的可是……”

“幻觉,都是幻觉!”

游勇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猛然抬头直视着克拉克,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初拥,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人!是人类!”

“其实你早就意识到了,对吗?”克拉克没有因为游勇打断自己的叙述而恼怒,他脸上依旧噙着笑容,“我闻到你身上有血的气味,你已经有过猎杀行为了,还要骗自己吗?”

克拉克的语气很平缓,但是在游勇听来却好像来自地狱的声音,是魔鬼的召唤,阴森恐怖。

“我没有杀他们,杀他们的不是我……”

游勇看着克拉克的笑脸,极力的想说明着什么,但是说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他的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巨大的疼痛感,如同有人在他耳边演奏起沉重的命运交响曲,强烈的悲怆让他无法抑制的开始颤抖。

“面对现实吧,既然你已经体会过血族的饥饿,你就应该明白你已经不再是人类那种卑微的生物了。你应该庆幸,你将告别过去那无聊透顶的人生,从此作为一个高贵的血族继续活下去,那些蔑视你的人今后只配匍匐在你脚下,连成为你食物的资格都没有,那种快感你不想体会吗?”

说到这里,克拉克顿了顿,俯下身子将嘴贴到了游勇的耳边。

“或者你想一直这样欺骗下去,然后被自己的欲望吞噬,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所有你身边的人都将因此而牺牲,沦为你欲望的祭品,你会看着他们残留的血肉感到满足?愤怒?还是懊悔?”

克拉克的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深深刺进了游勇的心脏,他的伪装在这句话面前不堪一击,他的心里防线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我不要……我该怎么办……”

游勇将脑袋埋在双腿之间,心中的压抑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吧。”

克拉克俯下身子将游勇搀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面手镜,游勇从里面看到了自己惨白的脸庞,猩红的双眼,还有双唇间的獠牙。

“我是血族……”

“Bravo!”

克拉克收起镜子,对着游勇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然后看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初拥你的那个血族,名字是什么?”

“初拥我的……名字?”

游勇刚要开口,却猛然看到克拉克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少女,扎着长短不一的双马尾,穿着黑色的洛丽塔小礼服裙子,脚上踩着黑色的厚底皮靴,瞪着波斯猫一样不同颜色的双眼对着他摇了摇头。而克拉克对此毫无反应,哪怕那个少女像个幽灵一样就飘在他身边,他依旧无动于衷,仿佛那个少女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游勇则鬼使神差的跟着少女一起摇了摇头。

“那个名字很长,我记不清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克拉克似乎很遗憾的低下头,沉思了片刻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卡片塞到了游勇的手中,卡片的正面印着一串烫金的英文,当然以游勇的英语水平根本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是他注意到英文字母的下边还印着一行小字,是一串数字,游勇数了数正好十一个。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等你醒来后可以按上面的方式联系我。”

说话的同时克拉克对游勇做了一个手势:右手放在脑袋旁边,拇指对着耳朵尾指对着嘴巴摇了摇,然后他就消失在了游勇面前。

“吸血鬼也会用手机啊……”

游勇这样想着,然后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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