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与迪恩对骂了一整天,石青都没有讨到半点便宜,这可让这位脾气火爆的哈里拉剑客几乎气出了内伤。在以往,石青很少与人发生口角,只要脾气一上来就直接一剑捅将过去,哪里会吃这种暗亏。
可现在,石青的身体虽然被这药水恢复了七七八八,但跟这个铜皮铁骨的混蛋打架还是会很吃亏。石青脾气不好,性子也直,但不代表他傻。
之后养伤的几天里,屡战屡败的石青干脆挂起了免战旗,两眼一闭不再理睬迪恩。
而迪恩虽然不再逗弄这个脾气火爆的哈里兰剑客,却还是闲不住嘴,开始念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比如蛇鼠一窝的社长和哈德森,奇怪的紫色水晶,救了石青性命的小女孩,还有被绑在树上的倒霉兄弟。
迪恩这几天一直在屋子里守着昏迷的石青,几乎都快要闷出内伤了,所以当石青醒过来以后他就像是开了闸的河水一样。对着石青这块不会言语的石头一直喋喋不休。
说完了营地的事情以后,迪恩喝了口茶水,缓缓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虽然也总是不爱理人,但是脾气却比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迪恩又躺在了摇椅上。
“当年啊,我跟那个家伙一起四处流窜。他也喜欢背着把剑,不过破的很,连刃都不知道豁开多少道口子了,也不知道往哪捡到的。不过他总说,真正的势剑高手,用树枝也可以作剑杀人。”
听到剑,石青终于回了句话:“有理。”
迪恩嘿嘿一乐,看来这家伙果然是个剑痴。
迪恩坐起身子,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三把宝剑,笑问道:“那你还用这么好的剑干啥?”
石青瞥了一眼迪恩,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石青在看台边上昏迷了以后嘴里一直在念叨着自己的三把剑,迪恩耐不住烦,背着石青绕路去了趟哈德森的大帐里取回了那三把剑。这几天,迪恩一直观察那三把被石青当做宝贝的剑,却看不出什么门道。
只是根据剑鞘上面刻着的字知道了两柄短剑,分别名叫疾风和惊蛰,而那把长剑的名字更加奇怪,叫回马枪。
虽然迪恩对这几把剑的兴趣很浓,但石青对此却是只字不提,迪恩也就只能自己瞎猜过过瘾了。
迪恩再度仰倒在摇椅上,把已经晾干的书盖在了头上。
“哎,我的那个朋友啊也是个剑痴,但是只会讲大道理。手上的功夫嘛,跟你差了一大截。不过倒是很讲义气,有一次我去河边偷看姑娘洗澡,被后来的几个村妇抓了个正着。他这个嘴里一直念叨非礼勿视的清白家伙却一个人揽了下来替我背了黑锅,让那群乡野村妇们差点把耳朵给拧下来。”
石青依然泡在药水里一动不动,而迪恩则继续自顾自的讲着他与好友的各种有趣往事。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石青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于是准备离开。
可迪恩哪里肯与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剑客分道扬镳,于是一番以“救命之恩”主题下的软磨硬泡之后,石青决定先与迪恩搭伙去往伊兹那城。
伊兹那城是仅次于马里诺普的西大陆第二大城市,其热闹程度却比作为教廷中心的马里诺普高出几倍,这里的商业十分发达,并且拥有很大的人流量,无数三教九流的人都在此聚集寻找着自己的梦想。
两人走在通往伊兹那城的国王大道上,牵着老马的迪恩渐渐被石青拉开了距离。
“喂喂喂,你能走慢点吗?我的马都跟不上了。”
“要不你背着它走?”石青显然对于这匹将他们步行速度降低的奇马很不耐烦。
“我就纳闷了,上个月你不是刚从北面的伊兹那城过来的吗?”
石青紧了紧腰间的两把短剑,头也不回的应道:“我要去那找把剑,之前以为在落日村,后来听说剑的主人去了伊兹那。”
“结果没成想,见义勇为差点喂了狮子。”迪恩笑着插嘴道。
石青转过身子,将腰间的疾风拔出了一寸。
迪恩连忙摆手笑道:“开玩笑,开玩笑。你大伤初愈,不宜动武。”
石青没有理会迪恩,把剑摁回剑鞘,转身继续走路。
可迪恩一刻也闲不住:“你要那么多剑干嘛?反正砍人的时候你最多一手一把。”
石青依然背对着迪恩头也没回,默默赶路。迪恩见状也不再多问,牵着马不急不慌的跟在这个臭脾气剑客身后,哼着不知名目的小调子。
东大陆的人们相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即便是男子也都留着很长的头发。而石青为了练剑方便已经将头发剪短了一半,但却依然能盖住后颈。
此刻一身黑衣黑靴的黑头发的石青虽然将头发束了起来,可走在烈阳高照的国王大道上,依然被热的汗如雨下。而拉马而行的迪恩,也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好在,二人走了不多时,便看到了路旁的一处酒肆。
酒肆似乎已经在这里开了有些年月,就连上面的帆子都有些陈旧不堪。不过凉棚下的桌子倒还算干净,此刻大道上有些凉风,食客们都选择在屋外的凉棚下落了座。
石青找到最后一张凉棚下的空桌子,朝店家要了一碗酒和一碟花生米,完全没有理会正在拴马的迪恩。迪恩对此也顾不上置气,落座后又要了一碗凉茶和一碟牛肉。
此刻酒肆凉棚下的四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其中一桌坐了三男一女。
女孩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脸蛋有点圆,留了一头可爱的金色短发。面对身边三个坐得笔直的健壮汉子,一手撑着腮帮,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而另外两桌都被一帮贵族公子给占据了,此刻这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一件事儿。
“你们知道前阵子落日村那边出的事了吗?听说最近的失踪事件都是那边的一个土匪搞出来的,拐了不少人呢!”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前两天被两个路过的豪侠给端了老窝,这个事儿据说是逃出来的人亲口说的。”
“不可能吧,我听我老爹说,那个土匪窝子至少有四五十个人呢!两个人也太夸张了。”
一名在一旁默默喝酒的紫袍公子哥突然站了起来,摘下腰间的宝剑一敲桌子:“你看看你们这点出息,这也叫夸张?也就是那两个家伙走了运比老子先发现了那个贼窝,要是老子去,也他妈能杀个七进七出!”
“何止!以咱们特里公子的剑术,起码能杀他个一百进一百出!”另一桌的一个憨憨胖子连忙拍起了马屁。
迪恩对于这些家伙的聒噪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吃着牛肉,喝着凉茶。而石青却因为受不了特里一伙儿的吵闹,抬头瞥了特里一眼。
石青这一瞥却恰好被特里旁边的马屁精胖子看在了眼里,他急忙扭动臃肿的身躯,凑到特里的耳边将这个黑头发贱民的罪行告发了。
特里公子正在兴头上,听到胖子的告密,一张阴柔的脸颊顿时乌云密布。
迪恩仿佛没有发觉特里一伙人充满敌意的目光,依旧自顾自的胡吃海塞。而石青也没再抬头理会这群纨绔子弟,低下头从迪恩手里抢了一块牛肉塞到嘴里。
要是换了以前石青的脾气,他不找别人晦气就谢天谢地了,哪里会轮得到他去忍气吞声?
但是,来到国王大道之前,迪恩就跟石青打了个赌:在国王大道这一路上,若是石青能忍住脾气不惹是生非,迪恩到了伊兹那城就跟他分道扬镳不再纠缠;若是石青忍不住,那么就要告诉迪恩这几把剑的秘密。
迪恩打这个赌不止是为了套出石青佩剑的秘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存了让这个家伙谨慎行事不要暴露行踪的心思,毕竟如果哈德森一伙儿真的跟教廷高层有联系,那么他们两个肯定已经被列为教廷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而石青急着摆脱迪恩的纠缠,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次打赌。
所以,尽管现在的石青恨不得直接拿剑劈死眼前的这群废渣公子哥,但为了能摆脱迪恩还是要忍住火爆的脾气。
石青本以为,自己这么隐忍的情况下,这群公子哥们应该不会太过分,可这个名叫特里的大纨绔似乎并没有那么好的度量。
特里放缓缓地走到了迪恩和石青的桌前。
“哟,从哈里拉来的?刚才是你瞪了本少爷一眼?”特里腰间的华丽宝剑并没有出鞘,而是直接“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石青依然低着脑袋不加理会,自顾自的吃着花生米,可双手已经气得有些发抖了。
特里身后的狐朋狗友见状纷纷围了上来,之前告密的胖子也凑上跟前:“你们看,这个土包子被特里少爷吓得直发抖啊!真是个软蛋!哈哈。”
其他的人看到石青似乎真的因为害怕特里而被吓得双手发抖,气焰更加嚣张了几分。其中一个高瘦的白衣公子哥也随声附和道:“什么土包子,我看就是条黑毛狗杂碎,竟然敢坏了特里大少爷的兴致,真是不知死活!”
“啪”的一声,特里的宝剑这次直接敲在了石青的头上!
“说吧,乡巴佬,你是不要小拇指还是大拇指?”特里的语气愈发嚣张,一脸狞笑。
迪恩将桌上的牛肉端了起来,心中暗自一笑,这群傻蛋,真是耗子睡猫窝——不知死活。
在那碟牛肉离开桌面的一刹那,桌子就被石青拍成了两半。猝不及防的特里还来不及将未出鞘的宝剑抽回,就被石青一把折断了手腕!
“啊!!!”特里的嚎叫声瞬间炸响。
特里身边的两个狐朋狗友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石青用特里的宝剑拍倒在地上。
酒肆的店家已经被吓得躲进了屋子里,而稍远处的三男一女除了那个妙龄小姐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看向了石青这边,其他三个汉子竟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依旧坐得笔直。不过细心的人可以发现,那三个壮实汉子在石青动手的一瞬纷纷向身边的女孩呈众星拱月状微微挪动了脚掌。
特里还在满地打滚的嚎叫,而另外的两个狐朋狗友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因为胖子正被石青用特里的宝剑抵着心口,白袍公子则被石青的脚踩住了脑袋。
此刻的石青,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他脚尖轻轻的用力将白衣公子哥的脸又向地面的土里压进了几分,然后转身抬腿踢了踢还在地上打滚的特里,示意让他站起来。
特里咬着牙,缓缓的站起身子。
石青学着之前特里的样子,用宝剑的剑鞘拍了拍特里的头顶:“你说我是乡巴佬?”
特里沉默了一下,决定先吃下这个暗亏:“刚才是我不……”
“啪啪啪!!”石青突然出手,抡圆膀子给了特里三记大耳光!紧接着又是一句:“你说我是乡巴佬?”
“我……”
“啪啪啪!”特里还未能说出第二个字,迎面又是三记大耳光。
“你说我是乡巴佬?”石青不依不饶,面带微笑。
“你……”
“啪啪啪!”此刻的特里已经变成了猪头一般。
“你说我是乡巴佬?”石青乐此不疲。
躺在地上的胖子刚悄悄爬起来,就见到此刻竟已经被石青扇成猪头的特里。
“这位大爷,我们错了!刚才……”胖子急忙上去为特里打圆场。
石青似乎完全料到了这个情况,转过头对着跪在地上的胖子露出和煦的微笑,并不理睬胖子的道歉,柔声问道:“我是土包子软蛋?”
“你……”
“啪啪啪!”
“我是土包子软蛋?”
“我去,你……”
“啪啪啪!”
此时胖子已经被扇的神志不清,但奇异的是他的身子在每次想要倒下的时候总有一股奇怪的巧劲托着他,让他继续面对石青那和煦的微笑还有无尽的“爱抚”。
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的白衣公子,暗自思索,眼下求饶肯定是不好使了。不如反其道行之也许能逃过一劫,于是硬着头皮道:“这位兄弟,有什么冲着我来吧!你不要再折磨我的朋友了。”
“哦?你倒是有些骨气,我很欣赏你。”石青终于罢手了。
巧劲一散,胖子终于软倒在地。白衣公子哥心中一喜,刚要去搀扶胖子和特里,却被石青伸手拦了下来。
“我看你比这两个傻蛋聪明多了,所以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一二。”石青带着和煦的微笑问道。
“但说无妨!”白衣公子哥依旧“很有骨气”的回答道。
石青的微笑依然是那么的和煦:“我长得像黑毛狗杂碎?”
白衣公子哥“哇”的一声,就直接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