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东坐在自己的房间内。
这里是他的天地,除了每隔几天必要的打扫和清洁,尤府的奴仆也被严令不准过来打扰。
房间位处尤府西面,乃是一处僻静之地,非常适合读书,修身养性。
此刻,布置得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忽然变得杂乱不堪,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杂物丝毫没有规律地被摆放在地上。
“都是瞎扯淡!”尤东烦躁地右手一挥,一本颜色泛黄、看上去有些年代的书籍被他粗暴地扔在了屋子一角。
他披头散发,面色看上去有些发狠的味道,在他侧面,横七竖八地陈列着一大堆颜色泛黄的书籍、纸页。
“坑啊,花了这么多银子,买来的尽是些废物!”尤东心中郁郁不乐,从市面上淘宝的努力算是失败了。
其实这也不冤,修仙者原本就远离世俗,能看见都是一件稀罕事。修炼秘籍更不是地摊货,哪能这么容易到手!尤东太一厢情愿了。
修仙不成,干脆习武算了。桌子上还有几本章伯收来的武功秘籍,尤东翻看了一遍后,顿时有点兴趣索然,
这尼玛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鱼星剑法》,从一名鱼贩子手中弄到的。
《疯狗棒法》,是路人从一名频临死亡的乞丐身上顺来的。
《夺命十八斧》,是一名年迈的砍柴樵夫免费赠送的。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有数本从杂货店购来,几两银子一本的秘籍,都是一些最不值钱的腿法和拳法。
章伯说,高明点的武技都必须拜入门派才能学习,只是锻炼一下身体基础的话,这些大路货也够了。尤东摇了摇头,见惯了山珍和海鲜,谁还愿意每天只喝一碗三鲜汤呢!
他随手拿起一本薄薄的书页,《天罗神拳》,这是一门讲诉如何使用拳头打天下的功夫,作者天罗老人。尤东想,反正闲来无事,就这一本好了。
第二天,他就开始修炼起了拳法。
”喝呀!“”我打.。!“”给我破!“
许多尤府下人惊奇地发现,从这一天起,无论刮风下雨,尤东的小院子里,每日清晨总会传出一系列古怪的喝声。
”哦,有这等事!“
尤青一听来了兴趣,走过来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原本清清爽爽的大院儿,忽然多了许多奇怪的事物,比如院子中央高高竖起的光溜溜的竹竿,院墙挂着的一只只鼓鼓囊囊的米袋子,就连院里唯一的一口水井,也完全变了模样,被水泥和木板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中孔的竹管。
“尤东,这是做什么的?”尤青来好奇问道。
“父亲大人早安!”便宜父亲来了,尤东不能不上来见礼,当下停止了练功,走了过来。
”哦,这是自来水井!“尤东嫌拿桶取水麻烦,想办法在水井旁装了个液压装置,现在他只要封住其中一只竹管,启动压力后,另一只竹管便会自动涌出水来。
”咦,真的能出水!”在尤东亲自说明并示范了一次后,看到井水不断溢出,尤青来忍不住拍手,大声称赞起来,“妙,真妙啊,东儿,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招,水井居然会自动上水,自来水井,这名字真不错!”
尤东心想我懂得东西多了,要不是怕惊世骇俗,自己也懒得显摆,沧城的科技早就领先其他地方几十年了。
“要不,咱家的水井都换成这样的吧!”
”你是一家之主,你看着办!“
尤东随口道,他正忙着练功呢,天罗神拳一共七十二式,他上手了几天,就学会了十来式,可是一打起来软绵绵的,根本没什么威力。
他顿时想起一句地球上的古话,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说起来,拳法只是一种武技,人练得再高明,要是没有力气,根本打不动人。
于是,他本能地想借鉴地球上拳击手锤炼身体的办法,找来材料急就了许多练功道具,把自己的院子完全变成了一个练功场,每天在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都要狠狠操练一番。
“咦,你是真的在练武功!”尤青来第一次看到儿子认真做一件事,心中大动,沉吟了半响,问道。
“东儿,咱家不是聘了几名身手不错的护院么,为父把他们请过来,手把手教你不是更好!”
“不了,父亲!”
尤东拒绝了。他立志要成为一名修仙者,习武不过是聊胜于无,顺带锻炼一下身体而已,真要下苦功去修炼,他可吃不消。另外,他还担心习武过度会将身体练得不伦不类,万一不适合修仙那可就糟了。
“这样啊!”尤青来过来,只是想近距离看一看儿子的状况,尤东年过十五,却享受不到尤氏家族真正的好处,其心中委实感到痛惜,认为自己对不起尤东。
看到尤东很自己的主见,并没有过的浑浑噩噩的,尤青来总算舒了一口气。
“缺钱的话,和章伯讨要便是,记得别累坏了!”满含关心的审视一番之后,尤青来又匆匆离开了。
沧城的冬天来的太快,尤家收购的冬货似乎还略显不足,尤青来想了想,决定亲自跑一趟清远镇,那里有直通大海的河港,商船上的货物又便宜又多。
尤东不经意地发现,父亲才过四十的背影居然佝偻了,尽管衣服穿的很厚,依然掩盖不住其单薄瘦弱的身躯,这是操劳太过啊!
这就是大肃朝商人的命运,为了赚钱,总是有忙不停的活。
“哎,等我成了修仙者,练出的第一枚仙丹便给父亲服用。”尤东心中腾起一丝歉意,擦了擦脸上流淌的汗水,等情绪完全过去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挥动雨点般的拳头,冲米袋子死命招呼起来。
”哼哼哈嘿!“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喝。
“家主?”章伯闻讯赶来,面现一丝担忧。
“这孩子!”尤青来摇了摇头,笑声在风中摇曳,显得无比地爽朗。“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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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机缘在哪儿!”
尤东身前一张横案上,摆放着一把玉剑、一本《隆散人百宝集注》,金银玉器若干。
之前他忽然回忆起了高中时学过的元素周期表,于是找来许多金属和玉器,想看看这些东西能否和这两件明显有些内容的奇物产生一点共鸣。,
不过从当前的情形看,似乎他又一次失望了。
“乃乃的,入个门咋就这么难!”尤东有些心烦意乱,难道自己真的像小说里一样,去深山老林里寻觅机缘,从而得到修仙的机会。
那把三少爷的剑颇有些神异,可他对修仙一窍不通,短时间根本看不出其中名堂。
《隆散人百宝集注》则是因为众口相传仙人所撰,尤东寄予了很大希望。可其中到底有没有秘密,他根本没什么底气。
距离上次见到碧芸仙子已过数月,尤东早已学会了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的天罗拳法,有了一技傍身,他便见好就收,不再辛苦修炼拳法,而是继续讲注意力投入到修仙大业之中。
城郊的小山他又去了数次,无论是自己独来独往和友人同去,那地方却恢复了往日的寻常,再也看不到那一天清晨的异状。
果然。机缘就是机缘,错过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幸好,尤东和修仙者也算交流过了,为将来踏入修仙界也算作了一丝铺垫。
“看来,还得加大力度,再花一笔银子,去收购一些或许和修仙有关的事物!”尤东来自信息爆炸的地球,作为穿越者,他深知有些逆天宝贝根本就是藏在深山无人知,只有遇到了有心人才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效果。
他的无数努力尽管都成了无用功,但是万一呢。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这天夜里,天黑漆漆的,雷公在发着闷气,天上一颗雨都没有下。
尤东的院子十分安静。
“嘎吱!”
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的身响。
“谁!”尤东警觉问道。
“东少爷,是我!”随着一个柔和的男声,一名四十出头、穿一身管事服饰的中年男子步入房中。
“屋子为何如此乱,东儿萍儿几个又偷懒了不成!”他扫了几眼屋子,见物品东倒西歪,摆放更是杂乱不堪,不由眉头深深皱起,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
“没事,都是我自己弄得!”尤东见到此人,顿时脸上露出笑容,“舅舅你怎么来了!”
来人叫王睿,尤府外务管事,和别的管事略有不同,他还有另一重特殊的身份,乃是尤东的亲舅舅,算是尤府的外戚之一。在尤府,尤东的诞生其实是个意外,因为他的生母王蓉原本只是个侍女,因为尤青来一次酒后的肆意,这才有了尤东。
王睿掌管尤府外务只有寥寥数年。早些年,也就是尤东还小的时候,王睿在沧城混的很糟糕,因为他原本就是个混混,成天在街巷和人赌钱斗殴,偶尔放放印子钱,敲诈些良善小民度日。
用尤青来的一句话就是——宵小之徒,不成大器。
在尤东八岁前,王睿是被严禁入尤府的,因为他吃喝嫖赌不说,还染上了另一项恶习——偷窥。
这件事情全沧城没几个人知道。只有一次王睿在醉酒后不小心露了嘴,说沧城内只要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他没有一个不曾爬过墙头,瞧过洗澡的。
别人自然当做戏言,听听过也就罢了。只有他的姐夫——尤青来心里清楚,王睿其实是做过些下作勾当的。因为,王睿在十八岁那年,曾遭遇过一次半月之久的离奇经历。
众所周知,偷窥也是需要底蕴的,一般人手笨脚粗,还没爬上人家墙头就被发现了,哪里有机会上人家屋里瞧个痛快呢。
王睿是沾了一类人的光,这一类人,江湖中有个统一而臭名昭著的名号——采花贼,王睿在十八岁那年,就是在一次夜间回家途中无意中救活了一名轻功高超的采花大盗。
此人唤做沈浪,外号粉面蝶,乃是方圆数百里闻名的采花大盗。王睿得知对方身份后,顿时后悔不已,想要脱身,不料却被对方挟制,沈浪用一种慢性毒药家威逼利诱,半强迫地要求王睿在其每次作案的时候替他放风。
于是,不管王睿是不是自愿,在沈浪多次携同下,他眼看着此人在沧城作下了不少风流案。王睿却是个明白人,他至始至终只看不参与,于是不止一次他都是呆呆地立在窗户前,一边无奈地关注地周围环境,一边无语地瞧着屋内两只雪白的屁股耸动。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看了没点反应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每次王睿都是抹了抹口角的涎水,然后头昏脑涨地转身离开。
数十天后,沈浪因为作案时不幸遭遇了京城名捕——刘震,没过几招被刘捕头直接擒住,关进了大牢。王睿则见机得快,溜之大吉,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段荒唐的日子这才宣告结束。
可是,短短十几天的经历对其影响巨大。此后数年,王睿瞒着别人,悄悄修炼了沈浪遗留的一门武功,没有多久,竟同样具备了飞檐走壁的能力。
王睿竟不由自主地模仿起了沈浪干的勾当,每日夜色一深便施展轻功,出没于沧城各地,作起了下流勾当。
相比采花贼而言,他做下的事情只能算是有点儿变态——偷窥,可能是沈浪留下的阴影,王睿尤其喜欢目睹女子洗澡或是窥视男女在房中行人伦之事。
因为行事隐秘加上对别人没有实质性害处,王睿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有一天,他好死不死地潜入了尤青来在城里的一个老相好——寡妇吴倩的家中,又正巧被尤青来给发现了。
结果尤青来自然恼怒异常,回去后便大发雷霆,从此尤府成了王睿的禁地,而且两人甚至不能见面,因为一旦尤青来在路上看到王睿,便会当街大声怒骂,令王睿很没面子。只是这事儿是他自己理亏,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说起来,这乃是非常隐秘的私事,其他人几乎都不知情。尤东也是如此,不过就算知情,以尤东现代人的思维,王睿也只是喜好上有些偏执,远远称不上大奸大恶之人。
王睿再次进入尤府,在尤东十岁那年。
当时王蓉身染重疾(尤东生母),临终前乞求尤青来照顾弟弟,于是尤青来几经番考察和思量之后,将王睿再次招进了尤府,并任命了一份差事——尤府的外务总管。
时隔数年,老练的王睿早不复当初的猥琐男子,完全是一名沧城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了。
“舅舅,可有好消息!”尤东问道。王睿一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人又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尤东便将心事和盘托出。王睿得知后,一得空闲就上下奔波,连续数月为外甥寻找这类奇怪的事物。
“算是有点儿眉目!”
王睿点了点头,将浓密的胡须嘴凑至尤东耳旁,轻声道:“阿东,你提的那事,最近在城南那儿有了点苗头,事情是这样...。”
“城南?”尤东惊诧地看了对方一眼,心中盘桓了一阵子,道:“既然如此,舅舅,明儿我挑几个身手高明的护卫,亲自去一趟城南!”
“正该如此!”王睿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