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巫保义又用力握了一下小姐的手说:“去我们厂干吧!我是厂长,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工作,也可以把户口转过来。”
“好吧,我想想。”小姐说。
巫保义又问:“一会儿随我出去一下好吗?”
“上哪里?”
“我想找个地方和你谈谈。”
“我想要你给我买一套衣服。”小姐抬眼注视着巫保义,目光中带着某种挑逗的神情。
巫保义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说:“我给你钱,你自己买吧,我又不懂。”
小姐低头笑笑又专心地跳起舞来。
巫保义的心忽地咚咚跳了起来:又一个姑娘就要投入他的怀抱了,他好像一下子焕发了精神,舞步也显得异常轻快。
跳舞很快结束了。巫保义坐上小车,那位叫小明的小姐给老板打了一声招呼也钻进了车里,和巫保义并排坐在一起,司机把他们送到一个宾馆便开车走了。
巫保义走到服务台填了一张单子,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便有一个服务员领着他开开了一个房门。两个人进去后,巫保义带上门便一把揽过姑娘的腰亲了起来,两个人很快扭在一起,一会儿就翻倒在床上……
可当巫保义去拉姑娘的裙子时,小姐却用力把他推到了一边,然后低头坐在床沿上。
巫保义一愣,准备再次动手,小姐扭过身子表示拒绝。这时巫保义忽地回过神来,忙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
小姐慢慢地接过去,装在小挎包里,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拉开了裙子的拉链。
巫保义也慌忙把他的衣服捋个净光,然后迅猛地扑了过去……
当巫保义满足地从小明身上爬起来后,小明迅速地站起来,并很快穿上了裙子,拎起小挎包准备离开。
巫保义跑过去:“你上哪里?”
“我想我该回去了!”小明小姐不紧不慢地说。
“不!你不要走,今晚就住这里。”
“那?”
“钱好说,只要你留下,要多少都行,我还有好多话要给你说呢。”
“有啥好说的?”小明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巫保义穿上裤头,然后伸手拉住小明的一只胳膊说:“小明,我真的好喜欢你。”
小明看看巫保义那渴望的神情,叹口气说:“我家里很穷,父亲有病,我想借你一千块钱明天寄回去。”
“我一会儿就给你,明天上午你寄回去。”巫保义连想都没想就说。
这时小明抬起头朝巫保义看了一眼,用一个指头点在他的肚脐眼上,轻笑着说:“你把水放开,我想洗个澡,咱俩一块儿洗。”
……
这一夜巫保义没有回家,两个人在那个房间里极尽了快乐。
从此巫保义便不再满足于在酒店里去看小姐的房间,更多的时候是领了小姐到宾馆里开房间。而他结识的那个小明也成了他的铁“包儿”。
自从开放到在外面泡女人的程度,巫保义很少注意自己的妻子,以至于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赖玉珍的肚子真的大起来了,他这时才相信妻子真的怀孕了。他想她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个小不点儿,于是他的心便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有一天他的岳母忽然向厂里打电话要他赶快回去,因为妻子已经住进了医院,恐怕是要生产了,巫保义脑袋忽地大了许多,急忙驱车赶到医院。
像所有急切当父亲的人一样,巫保义焦急地守在产房外面等待婴儿的降生。他焦急中夹杂着恐惧,他怕孩子更多地继承母亲而成为一个侏儒,他怕带回家这样一个儿子受到众乡亲和兄弟特别是嫂子和弟妹们的嘲笑,他甚至想到将来矮小的儿子怎么娶一个正常的女人做妻子。于是他的额头上便浸出许多汗珠,尽管已是秋冬之交,天气一点都不热,但巫保义的心里却像有一团火一样在呼呼地烧着,脑袋里像海潮一样翻滚着,以至于岳母急切地从里面跑出来大声叫他时他也没有听见。
“保义!保义!玉珍生了!生了!”
巫保义木然地抬头看着因激动满头是汗的岳母,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愣啥哩?玉珍生了!”
岳母又一次大叫。巫保义这时分明听到产房里传出一声尖尖的婴儿的啼哭,心便忽地沉了下来,好久才喃喃地说:“生了——”
“生了!”
岳母的大叫同他的呢喃形成极大的反差,以至于好多人都把目光投向这里。
“男的,还是女的?”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女的,是个千金。”岳母颇为自豪地说,“男孩女孩都一样嘛!”
巫保义的脑子又是轰的一声,不知道是庆幸终于没有生个男孩,还是遗憾为啥不是男孩。
岳母朝他身上打了一下说:“可不许重男轻女。”
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有这种概念,他脑子里装的只有一条:“这孩子会不会也是一个小矮人?”
巫保义跟随岳母来到刚刚生产的妻子床前,看到矮小的妻子身边放着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肉人,他的心立刻变得冰凉。
巫保义想伸手去抱她一下,可他心里害怕,终于没有伸出手来,最后看着妻子和女儿,涌出一眶眼泪,谁也不知道他这泪水意味着什么。
那天夜里,巫保义和岳母守候在妻子身边,脑子里像有一团乱麻似的怎么也理不清。最后岳母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他才蹒跚着回到家里。
那一夜,巫保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搅和,直到后半夜他仍没有入睡,便索性坐起来点上一支烟。吸了半截烟,巫保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一个念头跳出来:该要个儿子,自己今年都四十好几了,该有儿子了。但儿子可不能让妻子玉珍生,得想个办法,让别人也就是自己的情人为自己生一个儿子,不论付出多少代价,绝不能让老巫家在他这一代上后代变成小人鬼儿。巫保义首先想起了小明,那个虽不十分漂亮但满脸灵气颇像李会明的饭店服务小姐,他的情人,可她会不会答应?生孩子以后把她藏在哪里?
巫保义的脑子更加激烈地转动着:某局长在县城养了一个小老婆,据说还生了孩子;某县长在省城养了一个小老婆,据说也生了孩子,偷偷地养着;自己把小老婆藏到哪里呢?还有某厂长现在已经有三个老婆了,娶一个生了孩子就离婚,送给她十几万元,再盖个房子,老婆自然乐意;然后就再娶一个,再生一个孩子,再给十几万元,盖了房子,又离了婚……别人开玩笑说他有三宫六院,他说:“六院没有,三宫倒是不少。”人家就说,你除了这三宫,恐怕有十二院了,哪个饭店里没你的“包儿”,他高兴得大笑起来。可他巫保义是断不敢起这离婚的念头的,要不是这样好的一个老丈人,他巫保义就没有今天,他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因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只有背着妻子搞秘密活动了。
第二天巫保义到工业局开会,开会中间他跑出来到宾馆订了一个房间,然后打电话通知小明在那里等着,散会后会议上安排的饭他也没吃就跑了过去。
巫保义一进门两个人就黏在了一起,好一阵亲吻之后,小明说:“我想给家里买一台黑白电视机,我们那里太穷了,连电视都看不到。”
“要黑白电视干啥?要买就买一台彩电。”
“那得多少钱?”
“两千多块。”
“那你啥时候给我买?”
“明天,我买了以后找一辆车送回去行不行?”
小明闻听,一下子从地上跃起来把两只胳膊缠在巫保义的脖子上好一阵亲吻:“你太好了,真是一个好人。”
小明说着便伸手去解巫保义的衣服。巫保义也伸手去解她的衣服。两个人迅速地黏在一起……
巫保义把小明压在身下,心里想,这一次不知能不能让她怀上。于是他更加猛烈,小明的呻吟不断地被他冲断……
一阵云雨过后,巫保义满足地爬起来穿上衣服,然后又把小明和衣摁在床上,亲吻着说:“小明,你会不会怀孕?”
“你不用害怕,不会的。”小明安慰巫保义,那口气充满着女性的温存。
“为什么?”巫保义有点吃惊。
“我每次来找你之前都吃了药,不会怀孕的。”
巫保义一听一下子凉了心,便慢慢停止了亲吻,好久,他才说:“小明,我想让你为我生个孩子。”
“为什么?你没有儿子?”
巫保义点点头,似乎显得有些悲哀。
小明也沉默了。两个人沉默了好久,小明说:“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巫保义用双手托住小明的脸。
“我饿了,咱先吃饭吧!”
保义无奈,只得无力地拥抱了一下小明,带上门出去了。
两个人在一家饭店的一个小单间坐下,点上几个可口的菜,吃喝起来。
两杯酒下肚,巫保义又激动起来,他拉住小明的手说:“小明,给我生个孩子吧,我爱人不能生孩子。”
“那你为啥不和她离婚?”小明不解地问。
“这其中有好多情况,你不知道的。”巫保义说着,仿佛还含了两点泪。
“可我还没有结婚,让人知道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巫保义恳求说。
“那……”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把你的户口转成非农业,给你找个正式工作……”
“我不要工作,我就想活得自在一些。”
“那我就给你一笔钱,你存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达成了协议:巫保义先给小明五千元钱,这其中不包括给她家里买的一台彩电。两个多月后,小明便说自己怀孕了,巫保义又给了她八千元钱让她存起来。半月以后,小明说,想回老家看看,住几天,怕以后肚子大了,不方便。巫保义要派车送她,她坚决不允,上次买彩电时她也没让去送。
小明说回去大约一星期就回来,巫保义便在这边数着日子等着,那真是一种难耐的思念。
巫保义每天都心神不宁,每天都有所待,可日子好像要故意和他作对似的过得特别慢,无论开会或者在办公室里处理业务,他都显得焦躁不安,他从这个屋跑到那个屋,从这个车间跑到另一个车间。工人们觉得他们的副厂长这一段工作特别上心,岂知他心里异常焦躁,好像心也随小明去了,只有她回来,他的心才能收回来。
一星期过去了,巫保义终于盼到了第七天,这一天,他骑自行车往汽车站跑了三四趟,可是直到天黑也没见小明的影子。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他又跑到车站等了足有一个小时,最后,他觉得今天小明大概不会回来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失望的心回到家里。
“也许她有事,明天才回来。”巫保义在心里安慰自己。
第二天他又是一整天心神不宁,往车站跑了几趟,可仍没有小明的消息。
第三天,第四天,小明仍没有回来,他的心几乎处在了绝望之中。最后他决定到小明工作过的饭店里打听,谁知一问,老板说,她走时结了工资,不会再回来了。
巫保义的心一下子枯萎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呢?这分明是骗了自己的感情,骗了自己的钱,还骗走了自己的孩子呀!
巫保义的心阵阵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去找她吧,他还真想跑一趟,可他只知道她的家在某县,偌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到她的家?即使找到她家又怎么样?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回家,也许又换了一个地方,她说过她不想工作,只想自由地生活,大概出来野惯了。可无论怎样我巫保义待你不赖,你怎么可以一去不复返呢?直到有一天在工业局开会时,一位同僚说他:“巫厂长,最近怎么了?整天丢了魂似的,是不是小蜜叫人给撬走了?”
“哪能呢,咱是那种人吗?”巫保义嘴上说着,心想他怎么看出来啦?
“那为什么整天闷闷不乐呀?”
“忙呀!这段时间事太多,厂里正在进行新技术改造,事情一件接一件。”
巫保义应酬着,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你老兄是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
直到这时,巫保义才从对小明的思念中清醒过来,他从心里说:你小明不给我生孩子,总有人会给我生个孩子的。只是自己对她太好了,要啥买啥,算算光在她身上就花了一两万元,心里真有点后悔,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后悔又有什么用?自己要接受教训,再找就找一个可靠点的。
巫保义逐渐恢复了常态,但对饭店的服务小姐,他不像以前那样表现得那么热心。他留意想找一个能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然而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一年多后,巫保义被提升为正厂长。这天四弟保信也就是四狗来找他,想租两间他们厂临街的门面房。
巫保信前几年因为和丽丽的结合,被巫姓宗族逐离家门,两个人结婚后就带了徒弟小梅把保信服装店迁到了城里。他们在一条背街上租了一小间房开了一个小门店。
因为四狗是在家自学的剪裁,只能比葫芦画瓢,做的衣服让乡下人穿还可以,可是到城里就不行了。这几年改革开放,衣服的花样也在天天变化。就说男装吧,四狗在家时只会剪军干服、中山装,可城里已开始流行西装,不要说做,他连见都很少见过。虽然他在家里时也在一些人的要求下做过几件,但那只是乡村裁缝的水平,是不敢往城里拿的。所以四狗进城后生意一直不好,只能维持三个人的生活开销,最困难的时候他还向当工人的三哥借过钱。但四狗是个勤奋的人,他买来书籍自己看着学习,无奈知识有限,对好多样式他也是一知半解,一次剪坏了衣服,还赔了人家一百多元。跟随他出来的小梅看看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就辞了这里的事,去给人家帮忙卖衣服。小梅走后剩下他和丽丽两个人带着儿子亮亮。他们的门店日渐冷落,只有一些在城里干粗活的乡下人偶然找他做件衣服。小梅离开他们不久便在服装市场租了一个摊位自己干了起来,并很快站稳了脚。这天小梅收摊后去看保信和丽丽,说:“四狗哥,别再剪衣服了,现在人都买成衣穿,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我看你也去租个摊位卖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