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她,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哭得震天震地,一声高一声低,十分有规律,十分有艺术感。从多久之前开始,我就想着如果能见到她多好,想把这么多年想说的话说给她听,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哭给她听,然后一想到这是个梦,而且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梦见她,哭得也就更伤心了。
她似乎也被我的哭声感染了,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心疼,又像是安抚。她的衣袖随着她轻柔的动作,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杏花香,闻着那香味,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大哭变成了小声的啜泣,眼泪也渐渐止住,只余泪痕横七竖八地划在我的脸上。
感觉眼皮渐渐沉重,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却被她反手握住了手。她的手干净而温暖,但比想象中要大,更像是男人的手,可既然是梦,一切不合理都是可以原谅的。这样想着,我低低地抽泣了两声,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渐渐有了知觉,也是因为肩膀上的疼痛。上一场梦境中,因为见到了母亲,激动下连肩上的伤也忘了个干净,可这一次,肩上的疼痛似乎又有些明显,让我开始怀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只是……为什么我的眼前会有一张带了面具的脸晃来晃去,而且……我的头似乎还搁在这人的大腿上。通常情况下,这种姿势应该是很亲密的两人才会做的,即使我不拘小节,可这毕竟不是现代,多少还是得注意点。抱着维持形象的想法,我动员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全身都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全身能活动的只剩眼睛,我只好努力想要睁大眼睛,试图看清他在做什么,奈何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
似乎留意到我清醒了一点,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俯身看着我,漆黑如墨的头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从肩上滑落,在我的眼前微微晃动,即使戴着一张遮了大半张脸的面具,却也依然掩不住这人下颚线条的优美。
此刻他低着头,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只是看着我。我眨了眨眼,只觉得这双眼睛就应该盛进这世间所有美好的星光,那一定比黑曜石还要漂亮,只是……主人似乎不太配合我的脑补,那双眼睛只是平静地看了我几秒,连眼神波动,似乎也不太明显。
他伸手,贴了贴我的额头,随即很快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烧退了不少。”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又像是耳边呼吸一般近,我听不真切,更别说辨识了。
转了转眼珠,我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衣依旧一尘不染,费劲地想了想,似乎终于能模糊想起,这人……是不是那个刚刚帮我抢回地瓜的白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