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2月20日上午9时，银川市公安局郊区公安分局北郊刑警队，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110指令，红花乡民乐三队一出租房内发生凶杀案。一名叫史季春的青年妇女杀了自己的丈夫投案自首。接电话后，队长孙文戈带领干警们5分钟内赶到现场。只见在一问不足20平方米的平房里充满了血腥味，床上坐着一位满身是血、表情极为恐惧的少妇，毫无疑问她就是凶手史季春。面对进屋的公安干警，脸色蜡黄身材瘦弱的她大声哭喊着：“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她的脚下俯卧着一具带血的男尸，颈部伤口已成血痂。
凛冽的寒风让人发冷，门口的围观者个个带着疑问的神情，警车呼啸着将史季春带离了现场。她没有被公安干警即刻带往审讯室，而是径直送往了医院。只见她右臂上有刀伤，前胸、后背、大腿上尽是钝器伤，真可谓伤痕累累。她的双手也肿胀着。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和痛苦扭曲的面孔，谁能相信她竟是一名刚刚杀死丈夫的凶手。
一、草率结合
史季春原姓任，出生在甘肃泾川一个农民家庭。在她一岁多的时候，被过继给婚后尚未生育的舅舅。从此小春在既是大舅又是养父的史雁云身边开始了童年的生活，并改名为史季春。然而随着两个弟弟的降生。家庭的重担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祖训，使正读小学的她辍学了。本就不在生父母身边的她常感到低人一头，辍学后更加少言寡语了。日月如梭，19岁的史季春出落成一位大姑娘，虽说不上漂亮，却也眉清目秀，端庄大方。情窦初开的姑娘，在媒人的一张甜嘴和一向敬畏的养父史雁云主断下，同只见了一面的邻村男青年王小红订了婚。谈不上相互了解，不出3个月就在一片唢呐声中结为夫妻。善良本分的史季春渴望在丈夫宽厚的臂膀下享受关爱，但她想错了。
比她大两岁的王小红，天生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农家子弟。从小家境较好，深受父母娇惯，自私、霸道，考学无望，又不愿与土地打交道，干啥啥不成。
现如今分家另过，他更像脱缰的野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新婚第10天，再三恳求回娘家看一看的史季春，在王小红的默许下，两人一块回到了她生活了近20年的养父母家。
从不多言语的史季春与家人多谈了几句离别思念的家常话，没想到使丈夫极为不悦。史季春即刻打消了在娘家留宿的念头。尽管这样，刚离开村子，凶相毕露的王小红就向她抡起了巴掌，并用脏话辱骂她，史季春惊呆了。从这一天起，史季春挨了多少打，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她只记得有一年夏天麦收季节，在麦场上打麦子，王小红借故她没把麦场地扫干净，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暴打了一顿。此后王小红在家里，只要自己不高兴就对史季春非打即骂，王小红常说：“打服的媳妇，揉好的面。”史季春尽管时常被王小红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但她幻想着，总有一天儿女们长大了，他也许就不会再打她了。儿子会跑了，生下的女儿也会牙牙学语，面对妻子被生活重担压弯了腰，身体渐渐消瘦，王小红非但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她。有一段时间，王小红老实了许多，她感到纳闷。她后来才知道，在外拈花惹草的丈夫被人打了，并几次被所雇佣的厂家辞退。
二、屈辱人生
王小红终于在原籍呆不下去了。他携妻来到了银川，租住在城乡结合部的农家院内，并在新华街打起了新疆烤羊肉串的招牌。挣了点钱的王小红开始交朋友，常常喝得烂醉如泥才回家。过惯了战战兢兢生活的史季春，子夜过后，仍不敢睡觉，只有等酒气熏天、骂骂咧咧的丈夫睡下后，她收拾完地上的呕吐物、洗净他身上的污物才敢上床。这样的生活仅维持了几个月，王小红色心不改，又到处寻花问柳。1997年夏季以后，王小红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史季春也时不时地从同乡口中得到王的“丑事”但她又怎能奈何得了王小红。终于有一天，王小红出摊中借口有事先走了。史季春也恰好回家取东西，到家后她简直惊呆了，赤裸裸的丈夫正同一女子在干无耻勾当。看见妻子回来搅了自己的好事，王小红恼羞成怒，一顿拳脚将史季春打出了门。史季春绝望了，她想到了自杀。可想想一对幼小的儿女，她再也不愿做这沉默的羔羊了。史季春含着悲愤的泪水奔回了家乡。同年10月，她终于向法院起诉提出同王小红离婚，但王小红自史季春离去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短短几个月就穷困潦倒，盘出了摊位。听到妻子要求离婚，坚决不答应，他深知除了史季春还有哪个女人能跟他诚心实意地过日子，还有哪个女人能百依百顺地忍受他的摧残虐待，一儿一女将来哪怕判给他一个，他将怎样抚养。主意打定，王小红即刻奔回家，又是哭又是忏悔，并写了保证书，还让村委会盖了章。天真的史季春心软了，撤回了离婚诉状，跟着王小红又来到了银川。
三、仇恨的怒火
然而沉默了一段时间的暴狮终于又发威了。酗酒后的他常常在半夜三更使用擀面杖、火钳无端殴打史季春，逼着她“交代”在闹离婚期间住在何处，同何人乱搞，更为卑劣的是还逼问史季春是否同其养父、弟弟有两性关系。暴打不断，虐待升级，短短的两个多月，史季春就被毒打不下10次，以至于史季春听到王小红的脚步声就瑟瑟发抖。1999年12月19日，对史季春来说是最为悲惨的日子。深夜，醉意朦胧的王小红摇摇摆摆进了家门，瞪着被酒精烧红了的眼睛，一把推开上前扶他的史季春，又一次露出了豺狼本性。王小红拿起铁钳狠命地向妻子没头没脸地乱砸乱打，见史季春仍不回答，王小红又翻出菜刀，向其右臂砍去，已失去人性的王小红直打得史季春满地乱滚乱叫。极度的痛楚使史季春面色苍白、五官扭曲，前胸、后背、大腿、臀部没一块好肉，手肿得像馒头一样。王小红还狂叫着要杀了史季春的父母、弟弟，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亮。仇恨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已哭干了眼泪的史季春此刻眼里喷出火来，扑上来跟王小红厮打起来，王小红又想拿刀行凶，被史季春抢过仍滴着自己鲜血的菜刀向丈夫王小红脖颈砍去……
从悲愤中渐渐恢复理智的史季春确认王小红已死亡，求邻居向110报了警。
四、愿悲剧不再重演
铁窗内的史季春身上的伤经治疗已好了许多，她深深后悔自己的法盲行为，然而法律是无情的。
活生生的悲剧告诉人们，此案的发生除了凶狠歹毒的丈夫目无法纪的可恶之外，史季春一味地忍让和软弱，不能不说占有一定的因素。现今在我们身边，特别是农村和山区仍有一些妇女处于受歧视的地位，她们成了丈夫的附属品和侍候者。妇女们一定要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仅靠法律手段是不够的，还必须努力提高自身的素质，使其真正树立自强的精神，只有这样，史季春的悲剧在社会大家庭中才不会重演。
（发表于2000年1月26日《银川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