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心里默默感叹:他的妈妈精神状态很好。
聿溪是很孝顺的,她知道。
而聿溪妈妈的眉眼之中是掩饰不了的焦急:清源,聿溪他现在很逆反,我们不愿意她和那个女孩来往,他就是不听,他着了魔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阿姨你别急。清源出声安慰,可是心里却似解脱又难过。
解脱是终于可以有一个位置去了解他的现状,
难过是果然他很喜欢她。
你们这些好朋友劝劝他,好吗?聿溪妈妈说的话停止了她走神。
可以啊,他在家吗?我上去看看。清源的话语比思维更快了一步,她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也觉得表现的过分关心了。
去吧,他在家。聿溪妈妈松了口气,也许是多一个人开导聿溪,对她而言也是压力得减轻。
还是提前打了个电话:我去看看你。
上来吧。声音听起来,他并没有惊喜或者不愿见面。
聿溪躺在床上,清源几年没有走进这个房间,
一切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他换了床,墙上多了装饰,
或许每一个和他恋爱过的女孩,都留下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她感觉很不舒服,但是还是细细观察他。
他的目光也不再清澈。她问着关于那个女孩的细节。
看着他轻轻说:她很简单,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
她突然心里很委屈,想匆匆告别,可是她已经让自己,让那聿溪认为她忘记一切,她只是他生活的过路人。
我是你的闺蜜嘛,你可以都告诉我的。她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现实的她冷静坐在他身边,爱他的冲动停在十六岁到如今。
2005,六月,骄阳似火
她最喜欢他穿一件绿色的短袖,在他身边,在他怀里,
她会偷偷闻着他身上,男孩和男人混合的味道,
还取了名字:聿溪的味道。
聿溪的哥们们总会笑话他们:他不爱洗澡,什么味道啊?
大家笑成一团,聿溪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颇然自得的看她一眼。
她问他:为什么年初会约我出去呢?
他眼睛眯了眯:有一次坐车,看到后座有个女孩,扎着小辫子,一抬头,才认出来是你。心里动了一下。
她搂住他,总会为了他一句话就满心感动。
能做他心爱的姑娘,快要用尽一生的力气。
她愿意一个假期帮他收拾房间,叠衣服,他的父母工作很忙,她愿意洗干净留下的碗,陪聿溪吃他爱吃的东西,买早饭叫他起床。
她是幸福的,因为聿溪让她幸福,她想做的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夏日里,他们开着空调躺在床上,会疯狂的做。会看一部一部的电影。会疯狂的亲吻彼此,在耳边说很多悄悄话,他们描述这样亲密的事情,咬耳朵。
他们没有出去看电影,他们不愿意出门。天很热,两个人都懒懒的,何况,还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对啊,他们爱了,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聿溪是真心的,
聿溪说起自己在学校里曾经喜欢的女孩,清源说起佟,亲密过去后,他们会开始斗嘴,再争吵,清源会摔门而走。16岁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吵架,心里害怕聿溪再也不理她,但是又会强撑着不去联系。
聿溪每一次都会挽回,她每一次都会再敲响他家的门。
长大后的清源了解了为什么,少年时他们对彼此在意又没有安全感,性格又不容易被人左右。她应该宽容一些的,因为聿溪内心还是孩子。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没有做到。
时光难再回。
聿溪会和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起打牌,这就算他们约会的一部分了,他会等到发完牌,握在手里,笑嘻嘻和她说:媳妇,吹一口气。
她好像有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错觉。
她想把那一天的运气都用在这一局赌牌上,
朋友们说:哎呀聿溪这小子运气真好,又是他赢了。
清源表面上不表现出来,只是紧紧抱住聿溪,和他的朋友们笑。
心里已经乐开花,聿溪就应该赢啊,赢了他会开心。
而那两个字的词一个魔力,聿溪每次说:媳妇,媳妇,媳妇。
而她在这一声声的称呼里,认定自己总有一天是他领了结婚证娶回家的媳妇。
2005的夏天要结束了,而2015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清源在他身边,他们都很放松,聿溪言语之中有新感情不被父母看好的苦恼,她静静听着。
她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不应该她瞬间哭出来,去质问聿溪:为什么你会爱上她,我就在你面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而实际上,她除了随着他的话语,时而笑出声来,时而担忧的看着他,时而不解,时而又了然的嗯一声。
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心里明明白白觉得自己已经哭了,也清清楚楚的看不起自己。
她忘记自己怎么走的,但是走的时候她还是帮聿溪收拾了一下房间,带走了垃圾。
这个时候她知道再去追问再去分辨,聿溪对她有没有感情是徒劳的,她并不是自由的单身,聿溪也不是。
她突然浮现一个想法,聿溪会不会选那个姑娘结婚呢?
多年的心里准备,真的直接面对这个事实,她心里的小鸟打开了翅膀,轻轻骚动她的心和灵魂。
感谢时差,她可以不用熬夜回家洗个澡倒头就睡着了。
梦见了聿溪。
眼泪落在枕头,眼泪敲开了她的睡眼迷蒙。
她想也许我该听首歌,选来选去,停在藏族女歌手的莲花开:
为了今生与你相遇,我在前世早留有预定。为何此生不与我相依,天也无常地也无常。
聿溪我回来晚了吗?
可是我还要回北国,最后也是没有结果的吧。
听你妈妈说,有另外一个女孩也在等着你。
我的等待和坚持,能算得了什么呢?
你是多情的。
清源在网上定了很多书,她想,我也许应该充实一点吧,不要再想了。
对蓝白也并不公平。
在她看不到的时空,聿溪已经走远了。
天也无常,地也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