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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谁是我们的敌人

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

鸿门宴,是东亚汉文化传统圈里的人都无比熟悉的故事。

说的是明着请客吃饭、暗里谋杀客人的事儿。

做东的,是楚霸王项羽;被请的,则是沛公刘邦。地点选在了鸿门。

开始还蛮规矩的:客人一方的刘邦朝北坐,张良朝西陪坐。主人一方的项羽和项伯朝东坐,范增朝南陪坐。彬彬有礼。

开宴了,主办方就有些反常了。先是范增一个劲地给项羽使眼色,做小动作,见项羽不忍心对刘邦动手,就从外边喊了个叫项庄的,闯进宴会厅,摆弄一套剑舞,想乘机上演个失手事件,杀了刘邦。

上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危难关头,坐在刘邦身边的张良,赶紧跑出来,找到自己一方的壮士樊哙,告知的鸿门宴实况。

这话后来变成了个成语,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专指那些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就想乘机害人的人。

故事还没完。

这边的樊哙,闻说张良的告急,当即一手执剑,一手持盾,冲进了宴会厅。

他那冲冠的怒发,吓人的大眼,瞪得项羽心里发毛。

他把盾牌覆在地上当菜碟,将项羽所给的生猪蹄膀丢在上面,用手中的利剑剁切,旁若无人地大块吃肉,令在座的目瞪口呆。

他豪饮斗酒,边喝还边数落项羽恩将仇报,说得楚霸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半晌只说了一个字:“坐。”

形势变了,刘邦起身上厕所,把樊哙也一同喊了出来。

他们准备开溜。让张良暂时留着,等刘邦抄小路,回到军营所在,那个名叫“霸上”的地方,再由张良向项羽面告实情。

要走了,刘邦觉得,不辞而别,总有点说不过去——汉人不论读书多少,礼数还是讲究的——便问樊哙:这事怎么办?

樊哙非常干脆地化解了刘邦的疑虑,就是上面的第二段话。樊哙的意思很明确,现而今的情形,谁是咱们的敌人,还不清楚么?这哪还需要讲究礼数,当面辞别!

有意味的是,这段话里的“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句,后来也变成了八字成语,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那意思,已经由刻划项羽、刘邦二人间并非不可逆转的紧张关系,一转成为哀叹弱势的我方,被强大的敌方无情宰割的悲惨命运了。

原文

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卷七《项羽本纪》1/313)

今译

现在项庄拔出利剑舞蹈,他的意图其实时常是在沛公。

原文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卷七《项羽本纪》1/314)

今译

大的作为,顾不上细小谨慎;大的礼数,也不在乎小的责备。如今别人正是菜刀和砧板,我们是鱼肉,干吗还要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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