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得极是。”轩辕恒抱着怀中的小小纬儿,心中感觉奇异至极,对母后的话也只有连连称是。
卫太后对着慕容映霜又说了几句好好静养的关怀之语,便带着众宫人离去了。
房之内,慕容映霜看着轩辕恒高大健壮的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小小初生婴儿的尴尬模样,不觉掩嘴笑道:“也难为你了,快把他放到小床榻上去吧!”
“怎么放?”轩辕恒抱着那小小纬儿,几乎是一动也不敢动,“如此软绵绵的小东西,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放他。要不你来?”
见轩辕恒求助般看望着她,初为人母的慕容映霜也不禁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会,也不太敢呢?”
“没人教你么?”
“教过了,不是还没抱过么?你这当爹的,倒比我这当娘的先抱上了。”慕容映霜忍不住又再笑道。
“来人!”轩辕恒深吸一口气,不高不低地对着门外唤道。
“皇上有何吩咐?”清歌走进了房内。
“过来,将他抱走。”轩辕恒沉着脸,冷冷下旨道。
清歌忍住笑意,神色如常地来到轩辕恒身前,将小楚王抱了起来。
“抱过来给我吧!他也该饿了。”慕容映霜道。
“是呢?娘娘该为小王爷喂奶了。”清歌提醒道。
慕容映霜略显羞涩一笑,从清歌手中接过了纬儿。从此,她便是一位母亲,要辛苦喂养教化她的纬儿了。
“霜儿实在是辛苦了,如今又要喂他,竟不得歇息了。”轩辕恒望着她,柔声说道,“朕先去御书房忙碌一阵,晌午过后再来陪你。”
“嗯,谢皇上!”当着清歌等人的面,两人说话自是变得客气起来。
看着轩辕转身离去,慕容映霜带着浅淡而恬静的笑意,看着怀中小小的纬儿,心中装满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
因为有了纬儿,日子在幸福和忙乱中过得飞快。
尽管有清歌、漫舞等众多宫人的侍候,慕容映霜却乐于亲自照顾纬儿的吃喝拉撒,每一件大小事。
尽管轩辕恒命后为小皇子准备了两位乳母,慕容映霜也坚持要用自己**喂养纬儿一段时间。
这一切,轩辕恒皆由得她,并每日在早朝忙碌之余,时时过来看望陪伴。
慕容映霜觉得,如今的含章殿华碧苑是从未有过的欢声笑语,幸福溢满。有了轩辕恒时时出现的高大身影、体贴笑意,有了菡儿的快乐笑声,更有怀中纬儿睡梦中的甜笑,她觉得华碧苑内,什么也不缺了。
如果日子一直如此幸福地延续下去,那该多好?
有时,她会抱着纬儿幸福地看着,却突然心生感叹。
慕容的姓氏,后宫可能潜藏的黑手,始终是笼罩在她心头的两道黑影。
如今父亲慕容太尉在东昊权倾一时,两位兄长也深受轩辕恒重用与信任。
可慕容映霜从轩辕恒时时由纯粹喜悦变成莫测深沉的眸光中,从应儿与彩儿时时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说起关于慕容府的事,以及转达父亲一些看似平常的叮嘱关切之语时,敏锐地觉察到,轩辕恒对父兄并非完全放心,而父亲也似乎并不满足于如今拥有的一切。
父亲似有若无的野心,如何不让她时有暗忧?她惟有通过应儿与彩儿,以及来宫中送礼送信的慕容府中之人,说些“她在宫中极好,希望父兄叫忠心侍君,报答皇上对慕容一族盛宠隆恩”之类表面平常,实带劝喻之意的话语。
她知道,父亲或许不会听。但她也只能如此。
又或许,父亲从来便没过有不忠之心,一切只是她杞人忧天。她多么期盼事实便是如此?而轩辕恒也从未对父兄起过疑心?
而笼罩在她心头的另一道阴影,便是那挥之不去,绝对真切存在想要害她与孩子的秋若兮背后黑手。
以往纬儿在她腹中,她觉得只要保护好自己便是保护了他。可是如今纬儿顺利出生,并在出生之日便被封为楚王,如此皇帝宠爱,如何不将他抛上了风口浪尖之上,被有心之人日夜掂记?
因此这夜,在轩辕恒忙完一日军政之事前来陪伴之时,她不觉收起脸上那些幸福满足的笑意,忧虑地说道:“恒,或许你真不该这么早便将纬儿封王。如今,即使不想掂记他的人,也会盯上他了。想到他他日或会受到伤害,我真的是寑食难安!”
“你又何必杞人忧天?”轩辕恒温言劝道,“他既是我的皇儿,无论封不封王,无论是否宫中惟一的皇子,他此生命中便注定要让人掂记。我们要做的,便是尽力保护他,并教会他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在所年之后可是更好地保护自己!”
“可是,如果我们保护不了他呢?”慕容映霜紧蹙双眉,似是看到了纬儿未来的荆棘满路。
轩辕恒脸色也变得深沉,看着她认真说道:“以往我年轻,对后宫之中的险恶确实有没足够的估计,以致让高婉为祸后宫数年。直到失去了我们的磐儿,我才痛心疾首,反思己过,立誓不能再让我的一个皇儿遭受如此害。虽然,我还没有查出指使秋若兮作恶的背后之人是谁,但是这后宫之中,再也不会让恶人如以往般为所欲为。因此,请你不必再忧心,这一切都由我承担,纬儿的安危有我负责!”
听着他信誓旦旦,痛下决心要保护纬儿,慕容映霜稍稍放了心,可终是觉得前途难测,只好默默地低下了头。
“怎么,你不相信我么?”轩辕恒却是神色一凛,以双手扶起她的肩膀,逼她抬头看他,“我若是连这后宫都管束不住,再也不保护不了我们的纬儿,还有何颜面当这东昊的皇帝?”
“恒,我信你!”慕容映霜双眸沉静地看着眼前之人,“霜儿相信,恒对纬儿是真心疼爱,一定会尽了全力去保他此生安全无虞。霜儿也相信,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无论霜儿能否陪在纬儿身边,恒也会是他的好父皇!”
轩辕恒眸色深深,语声低沉:“你尽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本以为,霜儿怀有身孕之时才会那样忧心忡忡,情绪不稳。怎么如今平安生下了纬儿,反而变得更加患得患失,焦虑不安了?”
慕容映霜也知道自己今日的忧患起了莫名,“恒,我们母此生可以依仗的,便只有你了……”
“傻丫头,你不依仗我,还能依仗谁?”
“可是,若有一日你决意放弃我了,我又该怎么办?”
感觉到轩辕恒的沉默,慕容映霜不禁有些绝望的担忧。
可下一刻,轩辕恒已在她耳畔咬牙切齿般轻问道:“还有我忍多久,才可以狠狠地惩治你?原本以为,耐心等到你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却怎知,你生下了他,还在我等到你坐完月子。天下最可恨之人,便是絮语医女……”
不知他是真的此时情动,还是有意转移她适才的问话,慕容映霜不禁暗叹了一声,又说出了那句半认真半调侃的话:“你的后宫女人很多呢,快去找她们吧!”
她也劝自己不必去知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会否终有一日放弃整个慕容家族,以致彻底舍弃她!
“恒,求求你,不要这样!”慕容映霜低声乞求着,几乎要哭出声来。
“对不起,霜儿,原谅我……”
慕容映霜痴痴地想着,只愿,这甜蜜温馨,爱意溢满心头的一刻,永远停驻!
可是,在喜悦之余,她也能感受到内心深深的焦虑与担忧,她担心自己不能很好地照看和保护小小的纬儿,会让他意外受到什么人的伤害。
或者,会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会被人从她身边带走。
她如此紧张,又有着这些难以对人言的隐忧,以致于她每时每刻,都不能让纬儿离开她的视线。
即使在夜间,她也不敢熄灭房内的烛火,只为了能在频频醒来之时,第一眼便可看到她的纬儿安然无恙。
她自己也意识到,她的这种焦虑未免有些过份了。
絮语医女也温言提醒劝慰她,或许是由于她太过在意纬儿的安危,加上产后身子尚未复原,情绪仍未稳定,难免有些忧思太过。
慕容映霜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却无法抑制自己对纬儿的焦虑与担心。
絮语医女将她的焦虑与担忧看在眼中,只好私底下劝她:“有皇上严加保护,小王爷不会有事。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又如此疼爱小王爷,即使安排了母,也不会让娘娘与小王爷骨肉分离。因此娘娘实在不必过于心焦,只须静待月子过后,心绪平稳下来,便可以彻底将这些不必要的焦虑放下了。”
明白到自己即使再担心也是无益,慕容映霜劝谨记着絮语医女的话,只怀着那种既喜悦又担心,既在意又焦虑的心情,悉心照料着纬儿的起居与喂食。
日子在甜蜜与艰辛,幸福与担忧之中,很快便过动漫了二十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