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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蔡老三

蔡老三的外甥成亲,请蔡老三去吃席。这蔡老三为人精明,做买卖得手,近年来靠贩卖土特产发了财。人们都猜测蔡老三这次给外生甥送礼,一定出手不凡,启码三千两千,便怀着好奇心看看这位闻名当地的大款到底肯放多少血。而外甥本来家庭比较困难,操办婚事时又拉下了不少饥荒,也希望得到舅舅的一笔厚礼。于是外甥和客人都盼望蔡老三光临。

蔡老三到底来了,骑着摩托车,嘟地一声停在大门口,果然是一副腆着肚子的款爷模样。他朝客人们点点头,径直走进家门。这时外甥听见摩托响,也快步迎出来,比见了新娘还高兴。

“哎哟舅舅,把我的眼睛都望大了哩。”外甥拍着手说。

“我有事,晚来了一步。”蔡老三说。“外甥啦,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这就恭喜你了!再个,怎么说呢?外甥成亲,我做舅舅的本应在礼钱上拉外甥一把,送个三千五千、万儿八千都不为多,可外甥家穷,俗话说:礼尚往来。我今天送你一千,明年我家你表弟成亲,你也得还一千。到那时你拿什么还啦?如果你送少了,有损礼节,你的名声也不好听。所以嘛——”

说完,掏出一张十元的“大团结”递给了外甥。

外甥傻了眼,半天忘了接钱。

看热闹的客人也望着蔡老三目瞪口呆,半天不敢相信。

“外甥,你咋啦?”蔡老三问。

“噢,噢,”外甥终于明白过来,赶忙接过钱,“多谢舅舅花钱了,快请里屋坐。”

舅舅一进客房,外甥心中就犯起嘀咕。

这舅舅怎么这样小气!看不起外甥就别来呀!既然送礼也不至于才送十块钱呀,最远房的亲戚还送一百哩。说什么怕我还不起,你真的送我一千,我明年当裤子卖也要还你一千礼。舅舅呀,怪不得古人说:为仁不富为富不仁。今天我才算认清了你的真面目。

外甥的心中就恨起舅舅,就不愿和他说话,不给他沏茶递烟。

客人们也失去了对蔡老三的尊敬,用鄙夷的目光睨斜他,背后对他品头品足。

蔡老三权当不知,自各儿找个背静地方坐下来,吸自己带来的香烟……

吃席之后,蔡老三的外甥开始给客人们逐一磕头,这叫作“谢客”,是不可缺少的礼节。外甥给客人们一一磕了头致了谢,故意把舅舅冷落在一边。本来这舅舅代表母族一方,是最应隆重接待的,也应最先磕头的,不然做舅舅的有资格当场骂人。可蔡老三面带微笑,独自吞云吐雾,只当没有这回事。

最后,外甥终于磨磨蹭蹭地来到了舅舅跟前,闭着眼睛磕了一个浅头,酸酸地说:“舅舅为外甥花了大钱,有劳了,请受外甥一拜。”

“外甥,怎么才跟舅舅磕头呀?”蔡老三装模做样地问。

“本应第一个给舅舅磕头,却不知你躲在这里不敢见人,让我好找。请舅舅原谅外甥年少无知。”

“好说好说。”蔡老三哈哈大笑,起身将外甥拉了起来。

外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外甥留步,”蔡老三喊道,“舅舅我还有事没办完呐。外甥啦,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没有忘记舅舅,请我来吃席,还给我磕了头。舅舅我另备了一点赏钱,请外甥笑纳。”

外甥还没明白过来,一把一万元的原装人民币拍到他的手里。

“这……”外甥目瞪口呆。

“是舅舅赏给你的磕头钱。”

外甥这才明白了舅舅的良苦用心,心中一激动,眼眶便湿润了,同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而惭愧,急忙又给舅舅磕了个响头。

“别磕了,再磕可没有赏钱啦。”蔡老三笑道。

宴席上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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