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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边关野菊花(5)

这天上朝,官员们各个奏请事宜。那排在末位的高贵每天不过点个卯照个面,从来无事可奏。因他整日混事,同行们也看不起他,这天众臣请奏之后,皇上正要宣布上朝,高贵忽然打了个喷嚏,身子向前一倾,后面不知是谁使坏,趁势推了他一把,结果高贵就意外地挺身而出了。他想退回去,可见圣上和百官都在看着自己,一时不禁心慌气虚,腿也不听使唤了,一时间便呆在了那里。

“你有何本要奏?”皇上见他半天傻愣愣不言声,不禁皱眉问道,这时高贵没了后路,好在这小子虽无才学可还算机灵,他打着哆嗦胡说八道起来:“万岁,昨夜小臣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家都在为万岁祝寿……”“噢,”皇上一听摸着胡子不悦地问,“我还不到六十寿诞啊?”高贵忙说:“不是六十大寿,是六百岁大寿啊!”

皇帝一听非常高兴,因为他年老体弱,总担心自己哪一天会死去,他还没享受够这天子之威万岁之富啊,高贵的这个梦正是他心中祈望,所以他当然开心了,于是他当场给高贵官升一品。高贵因祸得福意外升官,尝到了甜头,于是不久他又主动出班上奏,说梦见圣上白发再黑,落齿更生,龙颜焕发。皇上更高兴了,又给高贵升了一级。高贵更当一经了,没过一月又说自己梦见嵩山高呼圣上万岁,而其他万山其呼,响彻云霄,他说嵩山为五岳之首,它呼万岁,那圣上肯定就万寿无疆无疑了……“皇帝龙颜大阅,当场又给高贵升官加奉。高贵胡诌了几句梦话便连升三级,他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并开始仗着手中的实权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安相爷对他多次相劝,高贵都是阳奉阴违,依然故我。有个姓薛的候补官员给高贵送来黄金500两,求他给安排个官职,高贵看在金子的份上一口答应。可随后高贵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有一天闲得无事偶然想起,便叫下属给那人安排个官职,可是下属问道那个人的名字,高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不过高贵有主意,他令下属说:“那你就查查看,只要姓薛的候补你都想法给安排个官职就是了。”于是60多名姓薛的候补官员全都安排了差事。

安大人非常气愤,他决定参奏高贵,清除这个败类。

这天上朝,安大人第一个出班上奏:“圣上,臣查高贵……”谁知刚说到这里,殿外忽然呈上十万火急的边关战报,皇上和满朝文武的注意力都被边关战报吸引过去了,所以直到散朝安大人也没机会再提高贵的事。第二天上朝,安大人仍然又要参奏高贵,谁知刚说出他的名字,皇上摆摆手说声退朝起身就走--原来这几天皇上拉肚子,憋不住了。第三天,安大人再次参奏高贵,这次皇上没有走,可是安相爷刚说出高贵的名字便被皇上打断了:“安爱卿反复提及高贵,朕已明白了,不用再说!”

安相爷等着皇上处罚高贵,谁知没出三天,皇上竟然降旨,说高贵为官清廉政绩卓然,破格迁官升级,成了吏部侍郎。原来皇帝本来对高贵很有好感,见安相爷数次提及高贵,便会错了意思,以为他要举荐高贵,所以才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对这样的结果安相爷真是哭笑不得,可圣旨已下,他已无力回天。

高贵升官权重,更加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而且因为经常溜须拍马,皇上对他越来越宠爱。安相爷觉得事情已经很严重,决定联合几位正义官员再参高贵。有人说:“他有皇帝宠爱,手下又有党羽,参他最好的结果也只有降级的可能,治罪可就不一定了,这叫打蛇不死必遭蛇咬,不如想个巧妙办法一劳永逸,”然后他们就给安相爷出了一个巧妙的办法。安相爷为人正直,觉得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大家说:“各鸟各玩,高贵这官本来就来的太荒唐,用个荒唐的办法夺他的官,也算怎么来怎么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在众人的鼓动下,安相爷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办法。

转眼皇帝寿诞之日,大宴之外,皇帝照例要请几位倚重之臣到内宫欢宴,安相爷特别提议叫上高贵,正和皇帝心意,于是高贵乐颠颠随了大伙进了皇宫,欢宴之时,安相爷提议做诗助兴,皇帝赞同,安相爷又提出为了让人显露真才实学,对诗要赌个输赢,每句诗对不上来或被公认为对得最差的,就要官降一级。安相爷话音未落,大家齐声附和,皇帝也觉好玩,不但同意,还要做裁判,只有高贵一人变了脸色暗暗叫苦,却又毫无办法。

头一轮高贵对不上,皇帝立时宣判官降一级。第二轮高贵还对不上,立时又小了一级。第三轮高贵急了眼,驴唇不对马嘴地对了一句,皇帝给逗得边笑边削官……一轮又一轮下去,高贵的汗珠子越来越大,官职却越来越小……二十几轮过去,安相爷起身奏道:“万岁,高贵现在已然是布衣百姓,没有品级可削了,现在他已经没资格坐在这里了……”

到这时皇帝才恍然大悟大家合计好了要拿掉高贵,虽然皇上有些舍不得这个马屁精,可刚才他金口玉言已然把高贵削职为民了,一时覆水难收,再看群臣一个个很是舒心解恨的样子,也便顺水推舟,把高贵赶出了皇宫。

接下来群臣参奏,高贵罪行败露,虽然免了死罪,却被抄家下狱,成了阶下囚,想起离奇升官又稀里糊涂丢官的一幕幕,高贵仿佛作了一场荒唐梦。

未出一年先帝驾蹦,新君登基大赦天下,高贵也侥幸出狱重见天日。现在高贵已经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他花子般走在大街上正不知向那里去,忽见前面过来一顶官轿,一打听说是薛大人过来了。

这时节高贵的记性好了起来,他忆起姓薛的都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便拼命扑出去跪到路边大喊大叫起来:“薛大人,我是高贵是高贵啊,当年我曾有恩于你,你做官全亏了我高贵啊,求你念及旧情赏我碗饭吃吧……”那姓薛的哪里肯认,他十分恼怒地马上叫人把高贵赶打开了。

高贵还真没找错人,那个姓薛的官员还真是当年给高贵送礼行贿的那位,回去后他觉得这高贵活着对自己是个威胁,于是就叫人找到高贵把它弄死,省得坏自己名声。弄死个花子也不算什么大事,手下人来到街上说拦轿的花子在哪,薛大人有重赏。结果这一喊呼啦就围上来一大帮叫花子,个个都说自己就是刚才的拦轿人。薛姓官员手下本没有把这件小事当回事,所以连把高贵的名字都记混了,把高贵喊成了姚贵,一个年轻乞丐抢先站出说自己就是姚贵,于是在众人的艳羡叫骂声中,姚贵得意洋洋随着那个官员走了。被挤得不能靠前的高贵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不料几天后,有个乞丐就在城外树林里发现姚贵的尸体,高贵醒悟过来,吓破胆的他连夜逃走,以后不但未敢再迈进京城一步,就连高贵这个名字都不敢叫了。

古怪衙门

卖豆腐的王二人熊货囊,经常遭受县衙公差的勒索欺负,王二敢怒不敢言,只恨自己投错了娘胎,没有生在官臣人家。这天王二紧躲慢躲还是让一个衙役拦住了去路:“跑什么呢?明儿不想卖了?”王二不敢说别的,赶紧陪着笑脸给人家割豆腐,心里却暗叫倒霉。

谁知这只是倒霉的开始,这个衙役拿了豆腐前脚刚离开,后边又追上一个,喝令王二把豆腐全挑到衙门里去。王二心里不住叫苦,豆腐真要挑进了衙门,今天的老本就都搭进去了,他强做笑脸揖躬求衙役放他一马,说老婆孩子还等他卖了豆腐买米回去下锅呢。衙役火了,骂骂咧咧要砸王二的豆腐挑子。王二忽觉这衙役的公鸭嗓好耳熟,他抬头定晴打量,这才认出原来是跟自己卖过豆腐的张三。

王二好不吃惊意外,赶忙压低声音说:“我的哥,放豆腐不好好卖,你咋冒充官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呦……”张三得意地扯扯皂袍挺挺胸说:“我已到县衙当公差半个月了!”看以前同行的份上,张三没再坚持要王二把豆腐全送进县衙,但他临走还是白拿了几块豆腐。王二千恩万谢,眼巴巴望着张三耀武扬威地离去,心里咋也闹不明白--张三豆腐比自己还囊,人比自己还熊,家比自己还穷,他咋忽拉巴地就混到县衙里去了呢?

改日王二贱价早早卖完了豆腐,然后到衙门口候着,见张三出来了就把他拉进了小酒馆。几杯酒下肚,张三向王二交了实底儿--他这个衙役身份是二百两银子从县太爷手里买来的!

“啥,花二百两买来的?你家原来有那么多钱?”王二瞪大了眼,不认识似地打量张三。张三说哪来的钱,银子是求了多少家亲友才借到的。王二又问当衙役一年挣多少,当听张三说不过六七十两银子时,他又一次瞪大了眼:“那你不是白干三年么?”张三说:“赔本买卖谁干?六七十两是明里挣的,还真是不多,可那桌面下的就没数了--你看这酒肉豆腐都是自吃自拿,鞋帽衣裤都是白穿白戴,接长不短还能敲出几个小钱搂几个零花,这零钱整算,一年下来又何止二三百两?”

张三一席话说得王二心里发痒眼中无光,回去后撂了豆腐挑子,连驴带磨一块买掉,又求亲告友可世借钱。可惜王二几门亲戚不是愁吃就是愁穿,没一家日子红火的,王二借遍了才勉强凑了一两百银子。王二正在犯愁,张三突然找上门来说,只要王二肯献出一样东西,一分钱不用送就可以进衙门当差。

王二喜出望外却又有些疑惑,忙表白说:“不要说一样,就是十样八样二十样我也舍得……可你看看我家哪来以一件成气候的东西,磨跟驴又让我给卖了……”张三说:“别的东西都不要,县太爷只要你这双眼睛!”

“啥!”王二大吃一惊,“这眼睛怎么能给人家,再成了双眼瞎,我还怎么当衙役?”张三开导他说:“你留这双眼睛,一辈子不过卖豆腐,豁出这双眼睛,你就能吃香喝辣人前显贵--不说是瞎人,衙门里出来条瞎狗它也比卖豆腐的横势!”

思前想后犹豫了三天,最后王二一咬牙,献出了一双眼珠子,成了衙门里的人。因为他是个瞎子,县太爷也没给他分派具体差事,只让他随便行事,到时领银子就行。张三还真没说假话,原来王二卖豆腐,好模好样的却尽遭人欺受闲气,现在虽然成了双眼瞎,可因为是衙门里的,连财主富商都要高看他一眼,不用他张嘴讨伸手要,自然就有人把吃的用的还有零花钱主动塞进他的怀里。尝到甜头的王二觉得自己的双眼丢得一点也不冤。

这天王二又是满载而归,走到半路忽然被什么绊了一跤,旁边有人告诉他,说地下躺个老花子,已经躺那三天了,也不知是死是活。王二进衙门没几天,还没忘穷人的苦,当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从怀里掏出白得来的几两银子给了附近的住户,叫他们找郎中来给老花子看看,若是活着就抓几副药给他治治,要是死了就买口薄棺把他埋了。住户们连连应承。

这天夜里,王二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王二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这才想起自己是个瞎子,就连忙坐起问是那个。只听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说:我就是那个老花子,我在街上躺了三天,只有你一个人管我,我现在是来报恩的,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王二一听脱口道:“你能给我双眼睛吗?”“一双没有,一只还差不多。”“一只也行啊,只要能让我再看到东西,比给我什么都强!”老花子说:“也是有缘,老花子这里刚好存有一颗眼珠,不过它不是普通的人眼,而是一只神鹰的眼,它不仅能让你重见光明,还能让你分辨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什么,人里头还有鬼?”王二很是惊疑。老花子说:“怎么没有,其实鬼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总是躲在阴暗之角,它常会化作人形为非作歹--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鬼!”

王二害怕了,不知道能看见鬼该怎么办,老花子说:“能揭穿他自然功德无量,要是不敢惹它就离得远远的,免得身受其害,你好自为之吧!”说着老叫花子照准王二的左眼就是一掌。

王二痛叫了一声惊醒过来,这才知道刚才不过是做了个梦,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左眼摸去。一摸之下王二当真在左眼窝摸到了眼球,他赶忙唤醒老婆点灯,老婆迷迷糊糊的边点灯边叨念,说瞎子点灯不是白费油么,话没说完,王二老婆突然瞪大了眼睛捂了嘴--他看见王二左眼中有颗锐利的眼珠在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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